“这……这该如何是好?”我问。这叹息声中的怨念如此之深,我不敢想象,若将这张唱片长久地留在家中,会引来何种祸事。
“咒因何而起,便需因何而解。”顾先生终于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酒杯,送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走吧,子期。我们去听听,这声叹息,到底在说些什么。”
2 墨
我们的第一站,是一家隐藏在老城“墨池巷”深处的纹身店,名为“刺青记”。店主姓白,人称“白先生”,是南城里手艺最好的纹身师傅。据说,他用的墨,能让图案像活过来一样,而且永不褪色。
我有些不解,为何要来这里。顾先生却像是熟门熟路,引着我穿过那扇挂着靛蓝布帘的店门。
店内灯光昏暗,只在工作台上方悬着一盏昏黄的孤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墨香、消毒水和某种不知名的草药混合的味道。还能听到女孩因刺痛而发出的、压抑的吸气声,以及纹身针刺入皮肤时,那细微而绵密的‘嗡嗡’声。白先生正在为一个年轻女孩纹身,那女孩的整个背部,是一只即将完成的凤凰,羽翼舒展,翎毛繁复,流光溢彩,仿佛随时都会破皮而出,浴火飞翔。
顾先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下,目光落在白先生那双稳定得如同磐石的手上。直到白先生落下最后一针,用棉布轻轻擦去多余的墨迹和血珠,为那凤凰点上最后一抹神采,他才缓缓开口道:“白先生,你的手艺,又精进了。”
白先生抬起头,他是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他看到顾先生,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对那女孩温和地说:“好了,一个月内,忌辛辣,忌酒。”
待女孩穿好衣服,千恩万谢地离开后,白先生才将我们引至内堂,他沏上茶,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带着探寻。“顾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不敢说指教,”顾先生淡然道,“只是想向白先生,借你的‘心头墨’一用。”
白先生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顾先生说笑了,我这里只有寻常松烟墨,哪有什么‘心头墨’。”
“白先生何必见外。”顾先生的目光平静如水,却仿佛能穿透人心,“你的墨,是用故人的骨灰,混着痴情人的眼泪,再加上百年老松的松烟,在子夜时分,用月光下的露水一同研磨而成。所以,你刺下的每一针,都不是在画图,而是在为人下一道解不开的‘咒’。纹下的,是永不褪色的思念。”
白先生的脸色变了变,随即苦笑一声,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什么都瞒不过您。我只是个手艺人,为那些放不下的人,提供一个念想罢了。曾有一位老妇人,让我将她早夭的儿子的名字,纹在她的掌心。她说,这样,她每天都能握着他的手。纹完之后,她夜夜梦见儿子回来,笑着对她说,妈妈,我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