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善咒亦是咒。”顾先生轻叹,“若非如此,白先生胸口那朵早已枯萎的‘海棠’,又怎会至今依旧红艳如初,夜夜灼心呢?”

白先生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化为深深的落寞。他沉默良久,终于起身,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由整块黑玉雕成的砚台。“顾先生,您该知道,我这墨,轻易不示人。您要它何用?”

“我要听一听,苏晚音的思念。”顾先生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银针,在那张《浮生一梦如寄》的黑胶唱片上,凹槽的最深处,轻轻刮下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粉末。

他并未将粉末直接撒入砚台。反之,他向白先生讨要了一只小小的、素白色的瓷碟。白先生会意,取来一只青瓷小盏。顾先生示意他,用笔尖从玉砚中蘸取一滴浓墨,滴入盏中。那墨浓稠如漆,在盏底凝成一粒乌亮的圆珠。

随后,顾先生才将那点黑色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入这孤零零的一滴墨里。

然后,他请白先生取来最好的狼毫笔,将笔尖探入那青瓷小盏,饱蘸了那滴混合了咒力的墨,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隔世梨花又一秋》的歌名。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七个墨字,在纸上竟像活了一样,墨迹的边缘,慢慢渗出了一层淡淡的、如烟似雾的绯红色,仿佛这墨,也有了生命和情感,在纸上流血。

“这是‘情咒’。”顾先生看着那七个字,轻声说道,“苏晚音在录这首歌时,心中所思之人,是个画师。而且,是个极爱用朱砂的画师。这股情念之深,已经透入了她的歌声里,刻进了母盘的音轨中。”

3 汤泉

“画师?爱用朱砂?”我皱起了眉,“南城画师何止百千,这线索,未免也太渺茫了。”

顾先生却不以为意,他用指尖轻轻触碰那仍在“流血”的墨字,闭上了眼,像是在感受什么。“不急,子期。咒,如藤蔓,总会留下盘根错节的痕迹。这朱砂的气息里,除了情念,还有一丝……水汽。极暖、极润的水汽,带着硫磺和百花的味道。”

白先生闻言,眼神一动:“硫磺和百花……莫非是城南的‘花溪谷’?”

“哦?”顾先生睁开眼。

“那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别苑,里面有一眼天然的温泉,据说能活络筋骨,洗去凡尘。后来王府败落,那里便成了一处供文人雅士聚会的汤池。我年轻时,曾听闻不少画师名伶,都爱去那里寻觅清净。”白先生回忆道,“只是,那地方在二十年前,出了一场大火,就此荒废了。”

“二十年前……”我心中一动,“正是苏晚音离世的那一年。”

“看来,这藤蔓,已经为我们指了下一条路。”顾先生微微一笑。

花溪谷早已不复当年的风雅。断壁残垣间,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