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住了,仿佛那个地点让他都难以启齿。
“说啊!”我尖叫。
“…就在你家隔壁单元。”
听筒从我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隔壁单元?
张婶家?
张婶死了。那现在在那里的是…
林晚?!
她一直就在我隔壁?!每天听着我的动静,看着我的恐惧,甚至…可能亲手导演了张婶的死亡,就为了给这手串再添一抹血色?!
巨大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的恶寒瞬间击垮了我。我瘫软下去,胃里翻江倒海,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
咚。
咚。咚。
缓慢、沉重、极具压迫感的敲门声。
一声,接着一声。
清晰地从门外传来。
不紧不慢,恰到好处,仿佛敲在我的心脏上。
她来了。
她知道我发现了。
游戏结束了。
我猛地抬头,眼球几乎瞪出眼眶,死死地盯着那扇微微震动的防盗门。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冻结,血液呼啸着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窖般的寒冷。
咚。
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稳定得令人窒息。那不是询问,不是请求,是宣告。
我像一尊被钉在地上的雕像,无法呼吸,无法移动,只有胸腔里的心脏疯狂地、无序地撞击着,声音大得盖过了一切。
她就在外面。一門之隔。
那个我以为早已化作枯骨的女人。那个用最残忍的方式,给我送来奶奶“遗物”,看着我戴上,看着血色蔓延,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凄惨死去的女人。
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恐惧像实体的大手,攥紧了我的五脏六腑,挤压得我阵阵作呕。但在这灭顶的惊骇深处,一股极端压抑后反弹的、不管不顾的疯狂,猛地窜了上来。
跑?能跑到哪里去?这房子可能早就布满了她的眼睛。
求饶?对着一个谋划多年、冷血到用这种方式复仇的人?
不。
我猛地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强行压下了喉咙口的尖叫。指甲深深抠进地面瓷砖的缝隙里,几乎掰断。
她想看什么?想看我就此崩溃?吓得屁滚尿流?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缩在角落发抖?
偏不。
就算死,我也要看清她的脸!看清这个藏在我噩梦深处的幽灵!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腿软得像是煮烂的面条,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支撑自己。一步,一步,挪向那扇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监控显示屏就在门边。小小的黑白屏幕,映出门外走廊的景象。
光线昏暗,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
看不清脸。
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穿着深色的、宽大的衣服,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
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抬着,正在敲门。
咚。
咚。
每一声,都让屏幕上的雪花点轻微地躁动一下。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屏幕下方的通话按钮,想要嘶吼,想要质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按钮的瞬间——
门外的那个人,那只垂着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动作很轻微,但在我死死盯着的视野里,清晰得如同慢放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