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抬起,手里似乎拿着一个什么小小的、长方形的物体。然后,它精准地、缓慢地,将那物体举到了猫眼的正前方。
仿佛知道我正在透过显示屏看着一样。
那是一个手机。
手机屏幕是亮着的。
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幅画面——
一张放大的、清晰的、彩色的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是我!正是我此刻苍白扭曲、写满惊骇的脸!背景是我家玄关熟悉的布置!
拍摄的角度…是从上往下…是从…
我猛地抬头,视线疯狂地扫过玄关天花板角落那个原本用来装烟雾探测器的位置——
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幽深的镜头,正无声地嵌在那里,闪烁着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她连我门内的监控都接管了?!
“嘀”的一声轻响。
不是来自门外,是来自我身后工作间的方向。
我霍然转头。
工作台上,那颗被我剖开的翡翠珠子里,那颗米粒大小的摄像头,原本缓慢闪烁的红色指示灯,骤然变成了持续亮起的、刺眼的猩红!
像一只终于睁开的、血红的眼睛。
同时,我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显示收到一条新的加密信息。
发信人:未知。
内容只有两个字,带着某种戏谑的、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嘲讽。
“开门。”
那两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我视网膜。
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只有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声音大得盖过了一切。
她看到了。她什么都看到了。我发现的每一个细节,我的恐惧,我的求助,我此刻僵立在门后的绝望。这场杀戮游戏里,我从始至终都是玻璃箱里的虫子,无所遁形。
门外,那只举着手机的手缓缓放下。敲门声也停了。
死寂。
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降临。只有玄关顶上那个被篡改的探测器镜头,和我身后工作台上那颗骤然亮起红光的珠子,在无声地证明着这不是噩梦。
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灭了。能跑到哪里?这整栋楼,甚至这个街区,可能都在她的注视之下。李斌死在废弃工厂,张婶死在家里,哪一个看起来都像是“意外”。她有能力让死亡看起来合情合理。
求饶?对着一个用几年甚至十几年谋划这一切,冷血到将科技与诅咒玩弄于股掌的人?
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工作台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新的信息。
“或者,我请伯母过来聊聊?她刚买完菜,正在上楼。”
附着一张照片。实时拍摄。妈妈拎着菜篮,正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已经走到了楼下单元门门口!照片角度刁钻,是从上往下拍的,像是…楼道消防探头的位置!
她连我妈都不放过?!她要赶尽杀绝!
一股极致的冰冷愤怒猛地压过了恐惧,像岩浆一样在我血管里炸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刺痛让我混乱的脑子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不能把我妈扯进来!绝对不能!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铁锈味。目光疯狂地扫过玄关——一把奶奶过去用来修剪花枝的旧剪刀,就放在鞋柜上的藤编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