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晚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了过去,碎成了渣,连带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温热,也彻底灰飞烟灭。

江砚若有所觉,眼皮一掀,目光扫了过来。

那双深邃的眼,在看到轮床上脸色惨白如纸、裤管上还沾着暗红血渍的她时,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连短暂的惊讶都没有,只有一丝迅速掠过的不悦和嫌弃,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破坏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冷漠地移开,重新落回柳清漪脸上时,又浸满了那种令人作呕的温柔。他甚至抬手,细心地替柳清漪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唇角勾着笑,低声又说了句什么。

柳清漪顺着他的目光也瞥过来一眼,看到林晚的样子,她像是受了点惊吓,轻轻“啊”了一声,更紧地往江砚怀里缩去,脸上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胜利者的得意浅笑。

江砚立刻将她护得更紧,手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轮床没有停顿,快速推向急诊手术室的方向。

那对相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盲区。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腔。

“家属!患者的家属呢?”护士急促地喊着,四处张望。

没有人回答。

林晚闭上了眼。

手术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世界的一切。

……

手术灯明晃晃地照着,器械冰冷的碰撞声。

意识浮浮沉沉,像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

她被推出来,像一件被处理完毕的货物,放置在寂静的走廊一角,等待被认领。

身体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小腹处残留着麻木的钝痛。

有脚步声纷沓而至,急促,慌乱,带着压抑的怒火。

“晚晚!”

“嫂子!”

模糊的视线里,涌过来的是江砚的母亲江夫人,还有他那个同样义愤填膺的堂妹江雨。她们的眼睛红着,看着她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流产?!”江夫人声音发颤,抓住她冰凉的手,“阿砚呢?他人死哪儿去了?!”

江雨更是气得口不择言:“是不是因为柳清漪那个贱人回来了?哥他是不是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林晚躺在那里,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干裂,没说话。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正闹着,走廊那头,江砚终于姗姗来迟。

他独自一人,慢条斯理地走过来,身影被廊灯拉得长长的。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光洁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冷漠的笃笃声。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微微蹙着眉,仿佛被打扰了什么重要的事。

“妈,小雨,你们怎么都来了?”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淡,听不出丝毫愧疚或悲伤,“一点意外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一点意外?!”江夫人猛地转过身,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江砚!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晚晚流产了!你的孩子没了!你刚才人在哪里?!”

江砚的眉头蹙得更紧,视线扫过林晚苍白虚弱的脸,没有丝毫停留,只有不耐烦:“我有重要的事。这不是没事了吗?”

“重要的事?有什么比你老婆孩子更重要?!是不是柳清漪?是不是那个祸害回来了?你就又迫不及待贴上去连人伦都不要了?!”江夫人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