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也哭喊着:“哥!你混蛋!”
江砚脸色沉了下来,似乎被母亲的哭闹和指责弄得极为不快。他越过她们,直接走到轮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晚。
那双黑沉的眸子里,没有丈夫应有的关切,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林晚,”他开口,声音压低了,却带着十足的压迫和警告意味,和电话里如出一辙,“你自己不小心弄掉了孩子,是你没本事保住他。别摆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我妈看,更别想借此去清漪那里闹。懂吗?”
他俯下身,手指近乎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眼神阴鸷:“我警告过你,安分点。别挑战我的耐心。”
林晚的下巴被捏得生疼,感觉骨头都要碎掉。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却无比狰狞的脸,看着他那张一张一合、吐出最残忍字句的薄唇。
忽然,极轻微地,扯了一下嘴角。
那弧度极小,极小,像冰面上裂开的一丝细缝,转瞬即逝,却透着一种让人心悸的诡异。
江砚一怔。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下意识松了些力道。
旁边的江夫人和江雨已经被他的混账话气得彻底失控,江夫人捶打着他的手臂:“畜生!你这个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江雨哭着去拦:“哥!你放开嫂子!”
一片混乱嘈杂中。
林晚的声音响起了。
很轻,气息微弱,却像一把最锋薄的冰刃,精准地切开了所有的哭闹和咒骂。
“急什么?”
三个字,轻飘飘的。
却让周围瞬间一静。
江夫人举着手,愣住了。江雨张着嘴,忘了哭。连江砚,都蹙眉盯着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晚慢慢抬起眼睫。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空洞和死寂,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深不见底,映不出任何光。
她看着江砚,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脸上甚至带着一点奇异的、虚弱的微笑。
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开口。
“他爹的股份,”
“马上,”
“全是我的了。”
江砚的瞳孔骤然缩紧!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猛地甩开她的下巴,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是震惊,是不信,是暴怒前的狰狞。
林晚却不再看他了。
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像是睡着了。
又像只是,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只有那句话,还冰冷地悬在空气中,像一枚骤然投入深水的炸弹,沉默地等待着那毁灭性的冲击波,席卷一切。
走廊里死寂一片。
落针可闻。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推车声,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江夫人和江雨彻底懵了,看看彻底冷漠闭上眼的林晚,又看看脸色剧变、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的江砚,完全搞不清状况。
江砚死死盯着轮床上那个仿佛彻底脱离了掌控的女人,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总是盛满傲慢和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疑、暴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名为恐慌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