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血猛地冲上我的脸颊,耳朵里嗡嗡作响。
屈辱感像藤蔓一样勒紧我的喉咙,几乎让我窒息。我试图撑起身,手臂却因为疼痛和突如其来的打击而发软。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拨开人群,疾步走来。
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裤停在我面前的狼藉前。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音乐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凝固。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那个万众瞩目、身份尊贵的男人,周叙白,缓缓俯身,毫不在意他价格不菲的西裤沾染上地板的酒渍。
他没有先扶我,而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
用手指拂开散落在我脸颊上的碎发,冰凉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我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然后,他竟单膝跪了下来,平视着跌坐在地、无比狼狈的我。
周遭响起一片抑制不住的抽气声。
他深邃的眼眸里映着顶灯的光,却只沉沉映出我一个人小小的影子,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人焚毁的心疼与暴怒。
温热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我可能被玻璃碎片划到、沾着酒液的下颌,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冰海里捞出来的,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告诉我,晚晚。”
“谁弄脏了你的裙子?”
他凝视着我,眼神专注得容不下其他任何存在,然后,在全世界屏息的寂静里,一字一句地宣告:
“我要他们百倍偿还。”
周叙白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轻柔,却像一块冰砸进滚油,瞬间炸得全场死寂。
那句“百倍偿还”的尾音还在空气里丝丝缕缕地未散,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依旧单膝跪在那里,指腹还停在我下颌,目光锁着我,仿佛周遭那些惊骇的抽气、那些惶惑的视线都不存在。他在等我的答案。
撞倒我的那个年轻侍者脸白得像纸,抖得几乎站不住,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而几步之外,林薇脸上那恶毒的快意还没完全褪去,就已冻成了惊愕和不敢置信。
她看着周叙白,看着他对我的姿态,眼睛瞪得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恐怖景象。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高跟鞋踩到一块碎玻璃,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这极静里格外刺耳。
周叙白的目光,终于从我脸上移开。
极慢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眼神里的心疼和专注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毫无情绪的审视。
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猎物。
林薇被那一眼看得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不……不是我……”她声音发颤,尖利得几乎破音,手指胡乱地指向那个侍者,
“是他!是他笨手笨脚撞过来的!周先生,跟我没关系!我……我只是……”
她急于撇清,语无伦次,那副样子比地上的酒渍还要狼狈。
周叙白没说话。
他甚至没再看林薇,只是微微侧过头,对着空气般吩咐了一句,声音淡得听不出任何波澜:“清场。无关人等都出去。”
不知从哪里无声地冒出几位穿着黑色西装、耳戴通讯器的安保人员,动作迅捷而强硬,开始礼貌却不容置疑地请离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