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自己知道，风一吹，我就会散。
底下坐满了各路仙君神将，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鄙夷，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那就是传说中折辱过天帝陛下的妖女？”
“嘘……小声点，现在人家是天后了。”
“天后？一个替身罢了。听说真正的那位，还在冰棺里躺着呢。”
“陛下真是好手段，把仇人放在身边时时折磨，比杀了她还痛快。”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正好能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面无表情，早就习惯了。
楚晏端起酒杯，向众人示意。
“今日设宴，是为庆贺本君寻回失散多年的挚爱。”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深情款款，演得跟真的一样。
“薇薇，这些年，委屈你了。”
他叫的，是林薇薇的名字。
底下众仙立刻心领神会，纷纷举杯。
“恭喜天帝陛下，贺喜天后娘娘！”
“天帝天后，万世情长！”
我看着楚晏，觉得他真是个顶级表演艺术家。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我苏阮，不过是林薇薇的一个影子，一个容器。
他爱的是林薇薇，他册封的也是林薇薇。
我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一个穿着华服的仙君站起来，是楚晏的心腹，雷部正神。
他高声道：“陛下仁德，不计前嫌，实乃三界之福！娘娘能得陛下如此垂青，也该有所表示才是。”
他看向我：“娘娘，何不为陛下斟酒一杯，以表爱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楚晏也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他想看我屈服，想看我卑微地讨好他。
我缓缓“站”起身，仙法凝聚的身体端起酒壶，走到他面前。
酒壶倾斜，金色的琼浆玉液注入他面前的白玉杯。
“陛下。”我开口，声音空灵得不真实，“请。”
楚晏满意地端起酒杯，正要饮下。
我忽然开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这酒，和我当年赏你的洗脚水，味道可有不同？”
“噗——”
楚晏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全场死寂。
所有仙君神将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楚晏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他猛地捏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虚影捏散。
“苏阮，你找死！”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杀意。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又张扬的声音从南天门外传来。
“哟，这么热闹？天帝大婚，怎么不请我来喝杯喜酒？”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团魔气翻涌，一个身穿黑袍、俊美邪肆的男人踏云而来。
他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眼神轻佻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底下有人惊呼出声。
“魔尊……魔尊萧烬！”
4
魔尊萧烬。
这个名字，我在无间炼狱听那些恶鬼提起过。
是唯一一个敢跟楚晏叫板的人。
他无视了楚晏能杀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凑得很近，仔细打量着我，鼻子还嗅了嗅。
“奇怪，你身上怎么有股地狱里才有的陈年烂泥味儿？”
我：“……”
这位魔尊，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