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你别耍小性子！月华的情况特殊，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补偿？”我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稳稳站住，“你拿什么补偿？用你和白月华孩子的满月酒来补偿我吗？”
我的目光扫过他胸前那枚闪亮的五角星徽章，以前觉得它代表着荣耀和责任，现在只觉得刺眼。
我当着全村人的面，从脖子上解下一个红绳，上面穿着一个黄铜做的子弹壳，擦得锃亮。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后，送我的定情信物。
“还给你。”
我把子弹壳拍在他胸膛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
他下意识地接住，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你……你来真的？”
“我陈念，说话算话。”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我的骄傲，我的爱情，都和我的身体一起，在那条冰河里冻死了。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活。
屋外，周振邦的母亲王桂兰冲了进来，一把将我推了个趔趄。
“你个城里来的狐狸精！搅黄了我儿子的好事还想退婚？门都没有！我们周家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她那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鼻子上，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带着一股大蒜味。
我稳住身形，冷冷地看着她。
“周家是龙潭虎穴吗？我还就走了，看谁敢拦。”
就在这时，一个清瘦但挺拔的身影挤了进来，挡在我面前。
是下乡医疗队的队长，陆骁。
他穿着白大褂，眉眼清冷，手里还拿着一个医药箱。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王桂兰，又看了看周振邦。
“病人需要休息，无关人员请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王桂兰还想撒泼，却被陆骁那双沉静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周振邦皱起眉：“陆医生，这是我们的家事。”
“她现在是我的病人。”陆骁打开医药箱，头也不抬，“发着高烧，再被你们这么一闹，出了事你负责？”
他拿出温度计，甩了甩，递给我。
我默默接过，夹在腋下。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那份冷静似乎也传过来一点，让我混乱的心绪稍微平复。
周振邦看着我和陆骁之间旁若无人的互动，眼神暗了暗。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捏紧了手里的子弹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王桂兰没了主心骨，悻悻地瞪了我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陆骁蹲下身，打开医药箱，拿出药和注射器。
“裤腿卷上去，打一针退烧的。”
我依言照做，露出冻得青紫的小腿。他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消毒，推药。冰冷的药液推进血管，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忽然开口：“为什么不解释？”
我愣了一下：“解释什么？”
“你不会水。”他说。
我心里一颤，抬头看他。
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刚来村里的时候，掉进过村口的池塘，是我把你捞上来的。”
02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原来他记得。
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我刚作为知青下乡，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结果脚下一滑，栽进了村口那个半人深的池塘。夏天水浅，我呛了几口水，手脚并用地扑腾，狼狈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