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为我们两个,寻找一条活路。
“拿着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油布包,塞进我手里。
“这里面,有一些碎银,还有一张凉州的地契。是我用我所有的积蓄,托人买下的。地契上,是一个废弃的驿站。你到了那边,想办法,把它盘活。至少,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顿了-顿,又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块,半月形的玉佩。
“还有这个。你拿着一半,我拿着一半。以后,如果有商队,拿着另一半玉佩,来找你。那就是我的人。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感觉,有千斤重。
这不是简单的盘缠和信物。
这是我们的,第一步棋。
“顾昭远,”我看着他,眼眶发热,“你……值得吗?”
他没有回答。
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拂去我脸颊上的一缕乱发。
然后,他俯下身,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克制,而又珍视的吻。
“等我。”
他说。
33
去凉州的路,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走。
囚车颠簸,风餐露宿。我一个昔日的千金小姐,如今,和一群真正的犯人,挤在一起。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和恶意。
押送的官差,也从不把我们当人看。馊掉的馒头,浑浊的雨水,就是我们全部的食物。
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
可每当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顾昭远在分别时,对我说的那两个字。
等我。
我不能死。
我死了,就等于,亲手把他,也推进了深渊。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抵达了凉州。
眼前的景象,比我想象的,还要荒凉。
没有传说中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只有,一望无际的,戈壁。和一座,破败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沙吞噬的,土城。
这里,就是凉州城。
我被带到了一个类似“劳改营”的地方,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一群麻木的女囚,去戈壁上,捡一种叫“漠铁”的石头。
石头很重,棱角锋利,一天下来,我的手上,全是血口子。
晚上,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四面漏风的大通铺里。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绝望的味道。
在这里,人命,比草还贱。
第一天晚上,就有一个女囚,因为抢了别人的半个馒头,被活活打死了。
尸体,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滴着血。
没有人,多看一眼。
我知道,如果我想活下去,我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找到了营里的管事,一个叫“王婆”的,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
我把顾昭远给我的碎银,偷偷塞给了她一锭。
她掂了掂银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
“你想做什么?”
“我想,出去。”我说。
“出去?”她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到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
“我有一处房产。”我看着她,平静地说,“就在城外的马市。我可以,把那处房产,送给您。只求您,能让我,脱了这身囚服。”
她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一个罪奴,竟然还有房产。
她将信将疑地,跟着我,来到了城外的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