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市，是凉州城里，最混乱，也最“有活力”的地方。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商队，都在这里汇集。
顾昭远给我买的那个驿站，就在马市的最西边。
说是驿站，其实，就是个破院子。几间土坯房，摇摇欲坠，院子里，长满了比人还高的杂草。
王婆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就这么个破地方？”
“现在是破。”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但不出三个月，我会让它，变成整个马市，最赚钱的，客栈。”
“到时候，您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收三成的红利。”
我给她，画了一张大饼。
我知道，像她这种人，最无法抗拒的，就是“不劳而获”的诱惑。
果然，她心动了。
她答应，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能把这个破院子，经营起来。她就，向上头打点，给我换一个，自由的身份。
如果不行，那我就只能，一辈子，烂在戈壁滩上，捡石头。
我赌的，是我的命。
也是，我和顾昭远的，未来。
44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清理院子。
我用身上仅剩的，最后一点碎银，雇了几个，在马市上，找不到活干的，闲汉。
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疯子。
没人相信，这么个破院子，能变成客栈。
我没解释。
整整三天，我带着他们，拔草，修墙，砸土坯。
我的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血泡。泡破了，就用布条，简单地缠一下，继续干。
那些闲汉，一开始，还偷奸耍滑。可看着我一个，比他们瘦弱得多的女人，都这么拼命。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磨洋工。
三天后，院子，终于有了个，大概的样子。
接下来，是解决，最关键的问题——水。
凉州缺水。整个马市，都靠着城里，那口据说，快要干涸的，老井。
每天，为了抢水，都会发生好几起斗殴。
而我那个驿站，离老井，足足有两里地。
没有水，客栈，就开不起来。
我没有去跟他们抢水。
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驿站周围的地形，都勘察了一遍。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细节。
驿站的后院，有一片，地势明显下陷的，沙地。沙地上的植被，也比其他地方，要茂盛一些。
我娘曾经教过我，一些南方的，堪舆之术。她说，这种地方，地下，很可能，有暗河。
我把那几个闲汉，又叫了过来。
“在这里，往下挖。”我指着那片沙地，说。
“挖？”他们都笑了，“小娘子，你是不是，晒昏头了？这地方，要是能挖出水来，我们还用得着，天天去跟人抢水喝？”
“挖。”我的语气，不容置疑，“挖不出水，工钱，我照付。挖出来了，以后，你们在我这里干活，工钱，翻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们将信将疑地，开始挖。
挖了整整一天，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他们都开始动摇了。
只有我，还坚持着。
“继续挖。”
第二天，日上三竿。
“砰”的一声，一个汉子的铁锹，好像，碰到了什么硬东西。
紧接着，一股湿润的，泥土的气息，涌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