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叶向高迟迟不肯入阁,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方从哲还在内阁。

方从哲是叶向高提拔起来的,叶向高致仕之前就是首辅,首辅退休,回来不能当首辅,叶向高当然不愿意。他一直不愿意来,就是想等方从哲离开,他再回来担任首辅。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攻击方从哲的奏折原来越多的原因,可是每每有这样的奏折,司礼监的批红都是知道了。

东林众人没有办法,只有向韩爌施压,韩爌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今天原本朱由校听从了刘一燝的意见,他还可以乘胜追击,没想到高攀龙的任命又出现了问题。

方从哲不走,他也不愿意赶着方从哲走不是?

回到家中,管家回报:“老爷,兵科右给事中杨涟大人在府里等候多时了。”

“知道了。”

韩爌点了点头,换了衣服来到了前厅。

“文孺,让你久等了。”

韩爌笑着向杨涟打招呼。

“韩相公公务繁忙,是下官扣扰了。”

杨涟笑着回礼。

两人寒暄了一阵,杨涟说明了来意:“听闻今日陛下召见,可是为了叶相公的事情?”

“非也,陛下召见我们是为了袁可立的折子,他被任命为他署任兵部右侍郎,担任京营整饬副使,孙承宗和徐光启也都按此办理。”

“兵部右侍郎,这可是正三品啊,没记错的话,他之前是尚宝司司丞,不过是区区正六品吧。”

杨涟一听心里不免有些嫉妒,酸溜溜的说道。

“没错,正六品直接升任正三品。徐光启原来是少詹事正四品,孙承宗是左庶子正五品,此三人颇为陛下器重。当然文孺你也不必羡慕,你是先帝钦点的十三位顾命大臣之一,只要京营的事情办得妥帖,正三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韩爌点了点头,正六品直接升正三品确实让人惊讶,当然他是厚道人,也不忘安慰一下杨涟。

“韩相公说笑了,下官为国尽忠怎会在乎自己的前程。”

杨涟也察觉了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对劲,心中自省了一番,坦然说道。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叶相公的事情,你我都知道难在哪里,方从哲一日不走,叶相公一日不会进宫。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南皋先生(邹元标)升为右都御史,侪鹤先生为大理寺卿。”

“原本我提议景逸先生为通政使,可是方从哲认为景逸先生为官时间只有两年,贸然骤升不好。”

韩爌先是赞许了一句,接着说起了好消息。

“通政使为正三品,虽然以景逸先生之才绰绰有余,可是方相公的反驳也无话可说。”

杨涟虽然是东林党人,可是也知道官场也讲究按资排辈,高攀龙虽然名声在外,可升的太快不是好事。

“是啊,后来刘相公提出,孙承宗协理整饬京营,便提议让景逸先生担任左庶子,经筵日讲官。”

韩爌点了点头,接着说出了刘一燝的提议。

“此议甚好!景逸先生才名士林公认,他能成为左庶子想来别人也无话可说!”

听到左庶子经筵日讲官,杨涟眼睛一亮,这可是预备阁老啊,当下也也不顾尊卑打断了韩爌的话,紧接着又觉得不妥,便又开口说道:“下官失礼了。”

“无妨,若是陛下同意这当然是好事一件。可是这也被方大人反驳,理由还是为官时日尚短。并且把原本准备给侪鹤先生的太常寺少卿给了景逸先生。”

韩爌笑了笑表示理解,接着又有些遗憾的说道。

“太常寺少卿乃是正四品,左庶子是正五品,方相公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杨涟一听这个提议,有些气呼呼的说道。

“文孺为何说此气话,太常寺少卿固然品级比左庶子高,可是想做左庶子的比比皆是,愿意当太常寺少卿的又有几人?”

韩爌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杨涟顿时为之语塞,是啊,太常寺少卿品阶虽高,可是管理的都是一些礼仪方面的事情,左庶子可是帝师,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方从哲不走,叶相公就不会来,此事的关键还是在方从哲身上。言官这些日子弹劾方从哲的折子得有几百份,可是陛下都以知道了作答,也不止是真的相信他,还是有别的恩什么想法,文孺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韩爌觉得自己是没招了,只能盼着杨涟想出一个好主意。

“我听王安说,陛下当日召见厂卫,是因为看到了姚宗文弹劾熊延弼之事,臣这里也有辽东御史发来的一封信,说姚宗文在辽东收受贿赂,为武官说好话。”

“当年内阁只有方相公一人,姚宗文又是他的弟子,派他去辽东便是方相公所为。最起码一个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过错是免不了的。还有当日崔呈秀、李可灼进贡红丸,此时也是方相公推荐,陛下就是对方相公再信任,此事关系先帝,方从哲也不得不致仕!”

杨涟一咬牙将自己的底牌说了出来。

“方从哲能成事,无非就是齐楚浙邪党支持,姚宗文便是很重要的一人,若是能让他走人,方从哲没有了爪牙,就好对付多了。”

韩爌一听立刻点头说道,他原本想说红丸的真实情况,可是想起当日方从哲对他说的话,便没有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既然陛下觉得可行,那下官回去之后,立刻联系言官同僚,弹劾姚宗文。”

杨涟还是很给韩爌面子,当下说道。

“此事就拜托文孺了。”

韩爌虽然是杨涟前辈,可是明显这个后辈更加工于心计,此刻见他有了主意,自然也不再多说。

“那下官告退!”.

杨涟向韩爌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快步离开。

看着杨涟离开的背景,韩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积极运作叶相公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

在他的心里,叶向高等人入朝绝对是件好事,可以称得上是众正盈朝。

可是他隐约又觉得此事不妥,这让他不由的想起当日方从哲对东林党评价的那番话,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

皇宫之内的朱由校,此刻却是十分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