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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的剧痛像有根锥子狠狠搅动,冰冷刺骨的湿意顺着膝盖一路蔓延到脊梁。
苏棠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雕花廊柱,漫天飞雪,还有眼前一道颀长冷峻的背影,墨色大氅在风雪里拂动,一丝不苟。
记忆轰然涌入,属于另一个人的绝望和爱而不得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打了个哆嗦,不是冻的,是气的。她居然穿进了昨晚熬夜吐槽的那本古早虐文里,成了里面那个被男主虐心虐身、最后惨死冰湖的恋爱脑女主。
而现在,正是原著开篇第一个虐点——跪雪地。
就因为他王爷的白月光柳如烟“不小心”摔了一跤,疑似被她这个正妃“推搡”,于是恩宠无边的宸王殿下龙墨沉便罚她在这冰天雪地里跪足两个时辰。
“苏棠,跪满两个时辰,好好思过。若再有下次,害如烟伤了一根头发,本王绝不轻饶。”
男人的声音比这地上的积雪还冷三分,没有半点回头看看她的意思,吩咐完抬步就要走。
按照原著,现在的“苏棠”该是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拽着他的衣摆赌咒发誓说不是自己,然后被他不耐烦地甩开,磕得一额头血。
苏棠舔了舔被冻得有些发木的嘴唇。
去他妈的思过。
“王爷。”她开口,嗓子被冷风呛得有点哑。
龙墨沉脚步一顿,似乎讶异于她此刻的平静,微微侧过半张俊美却冰封的侧脸。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素来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女人,慢吞吞地、极其艰难地从她那宽大的袖袋里……掏出了一个扁扁的、裹着锦缎的暖手炉,又摸出了一把油光水亮的瓜子。
“咔。”
一声清脆的嗑瓜子声,在这落雪可闻的寂静庭院里,突兀得吓人。
负责看守的侍卫眼皮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龙墨沉完全转过身来,眉宇间蹙起深刻的折痕,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苏棠的身影——跪是还跪着,但腰板挺得贼直,正低着头专注地嗑瓜子,吐出来的皮儿整整齐齐码在另一边的雪地上,甚至还抽空把暖手炉往怀里又揣了揣。
“苏棠,”他的声音里透出难以置信的危险意味,“你在做什么?”
苏棠终于舍得抬起头,脸上甚至还蹭了点灰,眼神却亮得惊人,找不到半分往日的痴迷与畏缩:“回王爷,跪着思过呢。”说完,又“咔”一声。
龙墨沉被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噎得一时失语,视线在她那张红润得过分的脸和怀里的暖炉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那堆瓜子皮上。他负在身后的手捏紧了,骨节泛白。
“……好,很好。”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甩袖大步离去,那背影绷得像是拉满的弓。
接下来的日子,宸王府上下发现,王妃好像换了个人。
龙墨沉刻意纵容柳如烟一次次挑衅。
柳侧妃说王妃院里的梅花开得比她好,怕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花肥。龙墨沉沉着脸让人去把苏棠院里的梅树全砍了。
苏棠听完摆手:“砍砍砍,赶紧的,正好嫌它冬天招虫呢。对了,树根挖干净点,我开春想种点菜。”
龙墨沉:“……”
柳侧妃“病”了,说是喝了王妃送去的补汤才不适的。龙墨沉深夜兴师问罪,踹开苏棠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