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红绸刺眼。
宾客满座。
靖王萧景珩站在我对面。
绣着金线的婚服衬得他面如冠玉。
他含笑伸出手。
等着我搭上去。
我后退一步。
声音不大,但足够全场听清。
“这婚,我不结。”
死寂。
针落可闻。
萧景珩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眼神瞬间冷得像冰。
“阮清秋,”他声音压着风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满堂哗然。
“疯了不成?”
“靖王殿下何等尊贵!”
“阮家这是要自绝生路吗?”
父亲脸色惨白,几乎站不稳。
母亲死死攥着帕子。
我挺直脊背,迎上萧景珩冰冷的审视。
“王爷恕罪。”
“臣女无福消受这泼天富贵。”
“为何?”他逼问,一字一顿。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
那里没有半分情意。
只有被忤逆的震怒。
以及一丝……被当众羞辱的难堪。
我垂眸,语气平静无波。
“心有所属,不敢欺瞒王爷。”
这是最体面的理由。
也是给他台阶下。
他眼底怒意翻涌。
“好一个心有所属!”
他猛地拂袖。
案上合卺酒杯被扫落在地。
碎裂声刺耳。
“阮清秋公然拒婚,藐视皇室!”
“即刻起,褫夺阮氏贵女封号!”
“发配北疆军营,充作军奴!”
“永世不得回京!”
命令如寒冰砸下。
宾客噤若寒蝉。
父亲噗通跪倒,叩首不止。
“王爷开恩!小女无知!求王爷……”
我拉住父亲颤抖的手臂。
“爹,不必求他。”
我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臣女,谢王爷成全。”
没有哭求。
没有辩解。
只有平静的接受。
萧景珩眼中掠过一丝错愕。
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押下去!”
两名王府侍卫上前。
动作粗鲁。
我甩开他们的手。
“我自己走。”
我脱下繁复的嫁衣外袍。
只剩一身素白中衣。
在满堂惊愕目光中。
我走出喜气洋洋的靖王府。
走向未知的北疆。
囚车一路向北。
颠簸摇晃。
风沙渐渐粗粝。
吹在脸上生疼。
押送的兵卒眼神轻蔑。
“啧,得罪了靖王,还想有好下场?”
“军营里,有的是苦头吃!”
“细皮嫩肉的,熬不过三天。”
我闭着眼。
靠在冰冷的木栏上。
心,却异常平静。
拒婚那一刻起。
我就知道代价。
但我绝不后悔。
与其做笼中鸟。
不如搏一个自由身。
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
北疆军营到了。
一片灰黄。
风卷着砂砾。
打在脸上像针扎。
空气里有汗味、马粪味、铁锈味。
混合成粗粝的气息。
我被推搡着丢进一个破旧帐篷。
“阮清秋,以后你就是火头营的军奴!”
“劈柴!烧火!刷马!脏活累活都是你的!”
“敢偷懒?军棍伺候!”
帐篷里已有一个女子。
她正在费力地劈柴。
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裳。
她抬起头。
露出一张清秀却疲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