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日期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开!距离前世沈砚亲手将那杯鸩酒灌入她喉中的日子——六月十六,还有整整三个月!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席卷全身。她重生了!回到了命运开始急转直下之前!
看着那碗据说是“补身”的药,前世毒发穿肠的剧痛仿佛再次袭来。是他!又是他!难道这一世,他还要用这慢性的毒药,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既定的死亡?
“拿走!”温宁用尽全身力气嘶喊,猛地抬手一挥。
“哐当!”
药碗应声飞落,砸在青石地砖上,碎裂成片,墨黑的药汁如同恶毒的诅咒,泼洒蔓延开来,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小芸吓得扑通跪倒在地,不知所措。
温宁喘着粗气,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月牙形的旧疤被新掐出的血痕覆盖。三个月!她只有三个月!这一次,她绝不坐以待毙!她要活下去,更要弄清楚,沈砚,这个亲手喂她毒酒的男人,他深沉如渊的眼底,到底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每日寅时佛龛前的剜心血,又是什么?复仇的火焰,混杂着求生的本能,在她心底熊熊燃起。
3、
相府西苑,雕梁画栋却森冷如囚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呛人的药草味,混杂着窗外刚下过雨的潮湿土腥气。温宁被“静养”在此已十日有余。说是静养,实则软禁。院门有佩刀侍卫把守,连每日送饭的仆妇都低眉顺眼,不发一言。
她被侍卫“请”到了府邸深处最为庄重的佛堂。沉重的紫檀木门推开,浓烈到几乎凝滞的檀香扑面而来,呛得她喉头发紧。佛堂内光线昏暗,仅有长明灯跳跃着微弱的光。正中巨大的金丝楠木佛龛供奉着玉雕观音,慈眉善目,俯瞰众生。
就在这庄严的佛像前,温宁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沈砚。
他穿着家常的月白素锦长袍,褪去了蟒袍的迫人威势,身形显得清瘦了些。他正持着三炷香,无比虔诚地躬身插入莲花香炉。袅袅青烟盘绕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专注的神情,竟透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温柔。
这一幕,与前世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片段诡异地重叠——那时她刚被囚入诏狱,他也曾这样在佛前上香,然后转身,就用那双沾着檀香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眼底燃着暴戾的火焰,厉声逼问:“说!究竟是何人派你来谋害本相?!”冰冷的砖石硌着她的背脊,窒息的痛苦几乎将她撕裂。
温宁的心猛地一悸,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指冰凉。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来了?”沈砚并未回头,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情绪。他缓缓转过身子,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仿佛要将她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都刻入眼底。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缠枝莲纹白玉小盒,递到她面前:“江南新贡的蜜饯,尝尝。听闻你近日不思饮食,这酸甜口或能止吐。”
止吐?温宁心中冷笑。前世他便是这般,用看似无微不至的关怀,一点点瓦解她的防备,最终在她毫无察觉时递上那杯鸩酒!“相爷厚爱,妾身不敢当。”她垂眸,声音清冷疏离,身体不着痕迹地又退了一步,与他拉开安全的距离,“胃口不好,蜜饯腻人,恐更添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