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微地抬了下夹着雪茄的手指，示意继续。
“随后，她打车去了‘云境’画廊。沈确的画展筹备处就在那里。”林锐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念一份枯燥的财务报告，“她在画廊待了将近两小时。期间，沈确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两人在里面的休息室有过争执，声音不小，但具体内容听不清。苏小姐离开时，眼睛是红的。”
厉承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在冰冷的玻璃上撞散。他依旧沉默。
林锐继续道：“苏小姐离开画廊后，没有回公寓，也没有去任何商场或会所。她去了城南的老城区，在‘时光’咖啡馆坐了很久，似乎在等人。大约一小时后，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和她坐在一起。根据照片比对，确认是沈确工作室的助理，叫陈宇。”
厉承终于有了动作。他转过身，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将还剩半截的雪茄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
“陈宇。”厉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查他。家庭背景，财务状况，社会关系，兴趣爱好，弱点。越详细越好。”
“明白。”林锐立刻应下。
“还有，”厉承抬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向林锐，“苏晚现在手里能动用的现金，顶多只有她刚典当首饰得来的那几十万。沈确那个画展，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这点钱，杯水车薪。她走投无路，一定会再想办法弄钱，或者……找新的‘帮手’。”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支在桌面上，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盯紧她。她接触的每一个人，拨出的每一个可疑电话，都要记录。尤其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她和沈确之间。我要知道他们说的每一个字，计划的每一步。”
“是，厉总。”林锐心领神会，“技术部已经按您之前的吩咐，在苏小姐的常用电子设备上做了必要的‘安排’。另外，她常去的几个地方，包括公寓和画廊附近，我们的人也部署好了，确保‘视野’清晰。”
厉承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猛兽锁定猎物时，露出的森然利齿。
“很好。”他靠回椅背，重新拿起一份文件，仿佛刚才谈论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日常事务，“让他们动起来。我要看到‘画面’，听到‘声音’。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报给我。”
“是。”林锐微微躬身，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
厚重的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办公室里只剩下厉承一人。他并没有看手中的文件，目光落在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U盘上。那是林锐刚刚留下的，里面装着苏晚在典当行和画廊外的监控片段。
他拿起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很快跳出几个分屏窗口。画面里，苏晚走进典当行时强装的镇定，出来时包袋的干瘪；她在画廊外与沈确短暂碰面时，沈确脸上毫不掩饰的焦躁和责备，以及苏晚那瞬间红了眼眶的委屈和隐忍……
厉承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像在审视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他拖动进度条，快进，跳过。直到画面切换到苏晚在咖啡馆里，与那个叫陈宇的年轻助理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