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岳父冲上来想拉开我,却被我反手一个擒拿,压在了地上。
我毕竟是侦察连的连长,他一个普通的中年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贺岩你放开我爸!”秦舒的弟弟,秦浩,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红着眼抄起旁边的凳子就朝我砸来。
我侧身躲过,凳子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场面一片混乱。
而就在这混乱中,我看见秦舒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点光。那光,是恨。
她死死地盯着我,握着笔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签了它,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你解脱,我也解脱。”
然后,我看见她动了。
她不再尖叫,不再挣扎,只是用一种看陌生人,不,是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抓着笔,在那张纸上,歪歪扭扭地划下了一个“秦”字。
虽然不成字形,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同意了。
我松开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还带着军功章的军装。
胸口的疤,是当年为她挡下的一刀,此刻正滚烫地发疼。
我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曾经被我们称之为“家”的地方。
关上门的瞬间,我听到了里面传来岳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秦舒压抑了许久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我的脚步骤然一顿。
口袋里,那颗她亲手为我求来的平安符,被我的指节捏得几乎变形。
“贺连长,真的决定了?”门口,我的老搭档张振靠在墙上,递给我一支烟。
我接过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
“张振,帮我最后一个忙。”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帮我办好退伍手续。从今天起,贺岩这个名字,就当他死在南疆了。”
张振猛地站直了身体,满脸的不可思议:“你疯了?你的前途……”
“前途?”我低声笑了,笑声里满是凄凉,“我的前途,在秦舒出事的那天,就没了。”
那帮畜生还在外面,他们以为毁了秦舒,就等于毁了我。
他们错了。
他们毁掉的,只是一个穿着军装的战斗英雄贺岩。
而我,将成为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野兽,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把他们一个个,拖进地狱。
秦舒,等我。
等我把你的公道,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02
离婚和退伍的手续,办得比想象中快。
或许是我的“薄情寡义”和“冷酷无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军区,领导们对我失望透顶,没人愿意再为一个“陈世美”费心。
我净身出户,脱下军装,只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离开了那座我挥洒了十年青春的军营。
没有一个人来送我。
也好。
从此以后,我和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
我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而是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钱,在火车站附近最龙蛇混杂的棚户区,租下了一间终日不见阳光的破房子。
这里是城市阴暗的角落,滋生着罪恶和肮脏,却也藏着最多的线索。
白天,我像个幽灵一样,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码头、黑市、地下赌场……凡是那些毒贩子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有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