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抬头，眼神终于落在二蛋身上，眉头却轻轻皱了一下。她开门见山：“你有房吗？”
二蛋愣了愣，呼吸似乎停顿了半秒，他挤出一个笑容：“暂时没有，还在努力……”
“车呢？”女孩追问，声音淡淡，像是在确认一个清单。
二蛋的笑容僵硬：“呃，也还没有。”
空气仿佛被火锅的热气蒸得凝固了。女孩撇了撇嘴，把手机啪地一声扣在桌上，毫不掩饰地摇头：“那算了，我妈说了，没房没车的，就别浪费时间。”
媒人干笑两声，忙着圆场：“哎呀，年轻人嘛，慢慢来嘛，二蛋肯定能买得起的……”
女孩没再回应，只是重新拿起手机，刷得飞快，像是这顿饭已经到此为止。
二蛋坐在那里，筷子在手里转了一圈又放下。他看着滚烫的锅，热气扑在脸上，却越发觉得冷。
他努力开口：“其实我工作挺稳定的，公司也……”
“算了吧。”女孩抬起眼睛，打断了他，“我不想听这些空话。”
二蛋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低下头，盯着锅里翻滚的辣椒和牛肉片，耳朵却烧得通红。
饭局草草收场。女孩走得很快，甚至没回头看一眼。媒人拍了拍二蛋的肩膀，语气复杂：“二蛋啊，不是我说你，这年头，光老实可不行啊。”
夜色中，二蛋一个人走在街头。城市的霓虹灯照在他身上，却像隔着一层玻璃。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孤单。
冷风扑面，他拉紧衣领，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老板的短信：
“今晚十点，会所，别迟到。”
二蛋盯着那行字，指尖微微颤抖。他在心里低声喃喃：
“果然，不祥的预感要来了。”
4 灰色差事
夜色像一口黑井，会所门口堆满了昂贵的车。李二蛋站在旋转门外，先把身上的旧衬衫下摆拽直，再深吸一口气，像要下决心跳进某个看不见的深处。
会所内灯光暧昧，沙发上烟雾弥漫。老板端着杯酒，笑得像挂在墙上的那幅油画，漂亮而没有温度。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西装剪裁利落，笑的时候露出一点点牙龈，像是把温和贴在脸上，方便随时撕下。
“来了？”老板朝他抬抬下巴，桌上推过来一个鼓鼓的文件袋，“送到‘华灿’酒店，二十八楼，2816房。今晚十点半前到。”
“这是什么？”李二蛋忍不住问。
陌生男子抬眼看他，那双眼睛像冷水：“你不需要知道。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老板把话说得更直接：“小李，我信你。你做事稳，嘴也严。公司最近事多，懂吧？回头我这边会给你点辛苦费。”
“……哦。”他嗓子有点干，手心冒汗，还是把文件袋接过来了。袋子有点沉，像里边装着某种不该被他碰触的重力。
临出门前，陌生男人忽然拍拍他的肩：“年轻人，要学会抓住机会。”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李二蛋看见自己在镜面里的样子——衬衫领口微微起毛，眼白里镶着一圈红。他忽然觉得好笑：机会？谁的机会？他一个透明人，能抓住谁的影子。
出门，空气凉下来。他把文件袋夹在腋下，沿着会所外的路口往下走。一辆警车停在那儿，车头灯“哔”的一闪，像无声的提醒。他下意识低头，脚步更快，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学生从教导主任门口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