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墙上贴满便利贴：
红 37 张，绿 22 张，还有 3 张紫的——王总手写的“惊喜需求”，包括“让 APP 在用户手机没电时也能弹 Push”。
小张指着紫色那张：“这个我熟，把用户打晕，梦里弹。”
大潘把紫色便利贴撕下来，贴到自己工位显示器边框，正中央。
“当 KPI 供着吧，每天三炷香。”
4 内存爆裂之夜
夜里 11 点，办公室空调自动关闭，冷气断供，热气从 200 台主机里往外涌，像一口巨大的蒸笼。
大潘把袜子脱了，垫在路由器上降温——HR 在《员工手册》里写过“禁止赤脚”，却没写“禁止把袜子放在路由器”。
法律漏洞，被他精准钻空。
凌晨 2 点，测试机房里爆出一声“卧槽”。
小李光着脚冲出来，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上一行血红日志：
【OutOfMemoryError：JDWP exit error JVMTI_ERROR_NONE(0)】
大潘瞄一眼：“内存爆了，dump 文件多大？”
“7 个 G，比王总的肚子还大。”
“把堆栈拉到本地，我请阿里云喝顿酒。”
他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盘算：按现在买量速度，72 小时候服务器内存要是敢崩，王总能把他头盖骨当烟灰缸。
他把女儿照片从工牌后面抽出来，塞进手机壳——待会儿如果真要陪阿里云喝酒，至少能把“家有萌娃”当敬酒词，争取个 5 折优惠券。
5 焦糖味的自尊
第二天清晨 6 点，天边泛起蟹壳青。
大潘站在茶水间，用一次性筷子搅速溶咖啡，筷子一挑，旋涡里漂着一层灰色粉末——看起来像骨灰。
他想起昨晚王总在朋友圈发的鸡汤：
“真正的勇士，敢于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再把可能变成 KPI。”
配图是王总穿着西装，站在 PPT 前，手指屏幕，屏幕里用 96 号微软雅黑写着“日活 100 000 000”。
下面 87 个赞，其中 3 个来自公司董事。
大潘把咖啡一饮而尽，烫得舌头麻木，却尝到一股诡异的甜——原来把自尊嚼碎咽下去，是焦糖味。
6 炮灰的抉择
第三天黄昏，倒计时 4 小时。
技术群突然安静，像死刑犯听见牢门“咔哒”一声。
大潘刷新监控大屏：
注册接口 QPS 3 万，数据库 CPU 98%，缓存击穿 17 次。
他把小张、小李叫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常年锁死的防火门，门缝里透出风，像地窖的呼吸。
“听我口令，”大潘压低声音，“3 分钟后，我回工位发公告：‘因不可抗力，上线时间顺延 24 小时’。你俩立刻把回滚脚本跑完，锁死所有分支，谁再提价需求，直接让他去楼下便利店买桶泡面，自己泡，自己吃，不许加肠。”
小张欲言又止：“潘哥，王总那边……”
“我去当炮灰。”大潘咧嘴笑，笑得比哭难看，“反正我 35 岁，刚好够互联网冥龄。”
他掏出手机，给王总发语音，声音稳得像给死人化妆：
“王总，为了保障用户体验，我们决定把‘日活一亿’拆成两期，首期先上一千万，剩下的九千万，明天凌晨 0 点 0 分 0 秒一口气放出来，制造脉冲式惊喜，方便您拍视频发抖音。”
发完语音，他把手机关机，抽出 SIM 卡，顺手扔进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