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身边的几个婶娘已经开始低声啜泣。
绝望像一张大网,将我们所有人笼罩。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笑声划破了这压抑的死寂。
是祖母。
她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笑声癫狂又充满了无尽的讽刺,让所有逼迫我们去死的男人都变了脸色。
笑声停歇,她缓缓抬起头,环视着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最后,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了祖父的脸上。
她走上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轻声笑问:
“夫君,你看这寒川城,像不像一座巨大的妓院?”
全场死寂。
祖父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
祖母却仿佛没有看见,她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继续轻声问道:“你要逃吗?我们一起逃啊?”
02
祖母那疯癫的笑声,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在场每个男人的心里。
我那个不可一世的祖父,脸色从铁青转为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被祖母那句“我们一起逃啊”钉在了原地,钉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
这场荒唐的“殉节”仪式,就此中断。
三天后,祖母竟说要大摆筵席,为我们这些“受辱”的女眷洗刷耻辱,重振家风。
叔伯们满腹狐疑,却不敢公然违抗。
毕竟,祖母身后站着的是理亏的祖父。
宴席设在府里最大的厅堂,灯火通明,珍馐满桌,香气浓得几乎化不开。
我被阿娘牵着,坐在最末席,浑身都在发抖。
我怕,怕那些男人贪婪的目光,更怕祖母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
她亲自举起酒壶,为每一位叔伯斟满酒,声音温婉:“今日,是我们刘家的新生之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先干为敬,为我们刘家,也为诸位兄弟。”
说罢,她仰头便饮尽一杯。
接着,每上一道菜,她都亲自动筷,当着所有人的面细细品尝,而后笑意盈盈地招呼众人:“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谨。”
叔伯们眼中的戒备,渐渐被美酒佳肴的香气融化。
我看得分明,祖母每次举杯或夹菜,她那涂着丹蔻的小指指甲,总会不经意地在酒水或菜肴里轻轻一掠。那动作极快,像蝴蝶振翅,无人察觉。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
三叔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小缇也长大了……可惜了,被那些蛮子糟蹋了,啧啧……”
他嘴里喷出熏人的酒气,一只肥腻的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撕开我领口的衣襟!
“让我瞧瞧,蛮子留下了什么印记没有!”
屈辱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就在这一刻,我肩颈处那块蝴蝶状的胎记,猛地灼烧起来,一股钻心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我疼得几乎要叫出声,视线开始模糊,只看见那块胎记竟隐隐透出幽蓝色的光。
“噗……噗噗……”
窗外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无数飞蛾在扑打窗纸。
厅堂里的人都愣住了,扭头看向窗外,只见一只只黑色的蝴蝶,疯了似的撞击着窗户,诡异至极。
三叔的手还抓着我的衣襟,我眼前一黑,剧痛和愤怒让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