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的马蹄声就是这时候响起的。
"奉旨吊唁。"为首的将领靴底还粘着苍霞关的红泥。他腰间金牌刻着景字,却配了条杏黄穗子——和昨夜窗外闪过的那人一模一样。
崔玉蓉的护甲掐进我后颈:"小侯爷,该接旨了。"
变声药让我的嗓子像吞了炭,发出的声音却惊得那将领按住了刀柄。这声音太像父亲了。
灵堂突然安静得可怕。
老管家在给我系孝带时,往我袖袋塞了块冰凉的铁牌。牌上刻着北疆军的狼头符,边缘还带着未干的血渍。
"侯爷临终前,把虎符交给了大小姐。"将领突然单膝跪地,捧出个黑漆木匣,"这是陛下赐的空白圣旨。"
匣子打开时,萧临渊从房梁跳下来,正好踩中崔玉蓉的裙摆。她踉跄着扑向火盆,袖管里抖出一包褐色粉末——是曼陀罗花粉,遇热会变成紫色。
我抢在粉末落入火盆前踢翻了它。
花粉洒在将领的杏黄穗子上,瞬间泛出诡异的紫。他脸色变了,这是北疆叛军联络用的毒信。
"看来崔夫人认识这味药?"我捏起一撮花粉,看着它在掌心变色,"去年父亲书房失火前,您袖口也沾了这个。"
老管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吐出的血沫里,混着半片烧焦的纸——是北疆三州的粮草调度图。
萧临渊歪着头看那摊血,突然用脚尖勾出个完整的"渊"字。
崔玉蓉的银链子突然断了。蛇头坠子滚到我脚边,红宝石眼睛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密信。
上面只有七个字:七日后,苍霞关破。
第3章
萧临渊突然扑向那封密信时,后颈衣领滑下来一块。青紫色的针眼周围爬满蛛网状血丝,和崔玉蓉脖子后面的一模一样。
"渊少爷该喝药了。"嬷嬷的银链子缠上他手腕。链子另一头拴着个小瓷瓶,瓶底沾着褐色药渣。
我捏碎瓷瓶的瞬间,老管家突然栽倒在地。他袖管里滚出半颗狼牙——是北疆军传递死讯用的。
崔玉蓉的护甲卡进我喉结:"小侯爷还是先操心自己的命吧。"
她袖中滑出的匕首贴着我的动脉,刀柄刻着北境三州的纹样。刀刃上涂的东西我认识,曼陀罗汁液混着蛇毒,父亲的一个亲卫就是这样死的。
萧临渊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他抓起地上的香灰往嘴里塞,指缝里漏出的粉末在空中划出"七"的形状。
"带渊少爷去休息。"崔玉蓉的匕首又往前送了半寸。她后颈的针眼渗出黑血,落在我的孝服上,腐蚀出几个小洞。
我假装踉跄撞翻了药炉。炭火滚到嬷嬷裙摆上,她尖叫着拍打时,我看见了藏在裙底的密信——上面画着苍霞关的布防变动。
萧临渊被拖走前,在我掌心挠了三下。这是小时候我们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我装的"。
三更梆子响时,我摸进了崔玉蓉心腹的屋子。那婆子正在往针筒里灌药液,桌上摊开的账本记满了曼陀罗的进货量。最后一页写着:"临渊少爷的药量加倍"。
刀锋划过她喉咙时,血溅在账本上。我特意留了她半口气,让她看清我摘下面具的脸。
"告诉崔夫人,"我凑近她耳边,"她养的小蛇该蜕皮了。"
我把头颅扔在崔玉蓉床榻时,故意弄响了窗棂。月光正好照在窗外偷看的萧临渊脸上,他左眼瞳孔缩成了针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