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珠渗出来,

滴在地板上,

和炭盆里的灰烬一样黑。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很轻,

但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周砚白。

我转身就走,

撞开办公室门的瞬间,

白大褂的衣角消失在转角处。

药柜钥匙的叮当声还在回荡,

像某种警告。

医务室的门虚掩着。

我闪身进去,

反手锁门。

月光透过百叶窗,

在药柜上割出一道道阴影。

第三格的锁眼有些新,

像是最近经常被打开。

袖口的刀片插进锁眼,

轻轻一撬。

咔哒。

里面整齐码着女性生理图谱,

最上面那张用红笔圈出了"当归"的功效。

旁边放着一包配好的药材,

纸包上写着"每日一服"。

"脉象紊乱。"

周砚白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

刀片已经抵住他的颈动脉。

他的喉结在我刀尖下滚动,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平静得像潭死水。

"你研究了多久?"我压低声音,

刀片往前送了半寸。

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滑出一本笔记,

摊开的页面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脉象数据。

最早的那条日期,

是我入军校的第三天。

"三个月零七天。"

周砚白的声音有些抖。

他慢慢抬起手,

从药柜第三格深处摸出个油纸包,

"当归红糖,

热水冲服。"

刀尖划破了他的皮肤,

血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

只是固执地举着那个纸包。

"为什么?"

"你姐姐......"周砚白突然咳嗽起来,

眼镜片上蒙了层雾气,

"沈青棠,

她救过我的命。"

我的手一抖。

姐姐的名字像把刀,

猝不及防捅进心窝。

三年前那个雨夜,

她把我塞进衣柜,

自己冲进了枪林弹雨。

最后找到她时,

藕荷色的裙褂浸透了血,

并蒂莲的丝线一根根散开。

走廊上传来皮靴声。

陆沉舟。

周砚白突然抓住我手腕,

把油纸包塞进我掌心。

他的指尖冰凉,

掌心却烫得吓人:

"老刀疤是你家的旧仆。"

脚步声停在门外。

我迅速合上药柜,

刀片收回袖中。

周砚白猛地拉开抽屉,

医疗器械哗啦作响。

门把手转动的同时,

他提高音量:"伤口感染了,必须清创!"

陆沉舟推门而入,

皮手套上沾着炭灰。

他的目光在我和周砚白之间转了转,

最后落在我攥紧的拳头上。

"列兵。"他慢慢走近,

"手里拿的什么?"

周砚白突然打翻酒精瓶。

玻璃碎裂的声响中,

我顺势把油纸包塞进裤袋。

当归的味道混着酒精,

呛得人睁不开眼。

"滚出去。"

陆沉舟对周砚白说。

医务室的门重新关上后,

他一把拽过我手腕。

袖口被撸上去,

露出束胸布的勒痕和密密麻麻的针眼——

那是每天注射雄性激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