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抖得厉害。
"他声音很低,
金丝眼镜反射着光点,
"别碰第二格了。"
我盯着他白大褂口袋。
那里露出半截钥匙,
和昨晚给我的那把不一样。
演习提前结束。
回营房的路上,
老刀疤蹲在伙房门口磨刀。
砂轮转动的声音刺耳,
他脚边放着一碗当归汤,
热气扭曲了空气。
路过医务室时,
门虚掩着。
我闪身进去,
反锁。
药柜第二格的锁眼有些锈,
周砚白给的钥匙插进去很费劲。
咔嗒。
里面只有一封信。
泛黄的信封上印着沈家家徽,
火漆已经开裂。
我手指发颤,
信封里滑出一张照片。
父亲站在书房,
背后是那幅《雪松图》。
他身旁站着穿军装的年轻人,
腕表露出的半截手腕上,
有朵梅花状疤痕。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
沈家灭门前三天。
夜幕降临后,
我撬开了陆沉舟的档案柜。
锁芯转动的声响被夜哨掩盖,
柜门打开的瞬间,
霉味混着雪松墨香扑面而来。
最上层文件夹标着"处决令"。
我翻开第一页。
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
罪名是"通敌"。
签字栏龙飞凤舞签着"陆沉舟",
墨迹力透纸背。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拍照,
把文件塞回去。
柜门合上的刹那,
办公室的门把手转动了。
"找这个?"陆沉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转身。
他拎着我的束胸布,
月光下能看清边缘绣的沈家家徽。
皮带扣上的血渍已经发黑,
和父亲书桌上那滩一样。
"沈青梧。"他第一次叫我的真名。
袖口的刀片滑到指尖。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和父亲书房那只座钟的滴答声重叠。
陆沉舟走近一步,
处决令在他手里哗啦作响。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
"你和你父亲,"
他呼吸喷在我耳畔,
"用同一种墨水。"
我的刀片抵住他咽喉。
他腕间的梅花疤正好对着我眼睛,
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
老刀疤的剁菜声突然从楼下传来。
三长两短,
还是《玉蜻蜓》的调子。
陆沉舟笑了。
他松开我,
把束胸布扔进炭盆。
火苗窜起来的瞬间,
我闻到了当归的味道。
"明天加训。"
他背对着我系皮带,
"穿好你的军装。"
走廊尽头,
周砚白的白大褂一闪而过。
药柜钥匙的声音叮叮当当,
像父亲书房那串风铃。
5
炭盆里的火苗舔舐着束胸布,
沈家的家徽在火焰中扭曲变形。
当归的味道越来越浓,
混着陆沉舟身上的雪松墨香,
熏得我眼眶发烫。
"出去。"陆沉舟背对着我整理皮带,
声音冷得像冰。
我攥紧袖口的刀片,
淬毒的刃口已经划破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