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让走廊上的人听见。
陆沉舟的影子投在厨房门口,
马鞭在掌心轻轻敲打。
他扫了一眼案板上的肉,
嘴角扯了扯:“加餐?”
老刀疤头也不抬,
菜刀狠狠剁下去,
一块骨头应声而断。
陆沉舟的视线移到我脸上,
皮手套捏住我下巴:“脸色这么差,
想家了?”
我咬紧牙关,
袖口的刀片贴着皮肤,
冰凉刺骨。
周砚白忽然插话:“他发烧了。”
陆沉舟冷笑一声,
拇指擦过我耳后——那里有块胎记,
沈青松没有。
我的心跳几乎停滞。
“教官!”外面有人喊。
陆沉舟松开手,
马鞭在我肩上点了点:
“明天实弹训练,
别让我失望。”
他转身离开,
皮靴声渐渐远去。
周砚白长出一口气,
金丝眼镜蒙上一层雾气。
他低头看我掌心的钥匙,
声音压得极低:“药柜第二格,
有你想要的。”
老刀疤的菜刀又响起来,
这次是《玉蜻蜓》的下半段。
我攥紧钥匙,
指甲陷进掌心。
父亲死前哼的,
就是这一段。
4
实弹演习场的风像刀子,
刮得脸生疼。
我趴在掩体后,
枪托抵着肩窝。
陆沉舟的皮靴踩过碎石,
停在我身后。
"装弹。"他声音裹着硝烟味。
我摸向子弹袋,
指尖碰到袖口的刀片。
淬过毒的刃口在阳光下泛着蓝光,
和当年插进兄长喉咙的那把一样。
枪声突然炸响。
不是演习规定的方向。
子弹擦着我耳畔飞过,
带起的热浪灼烧皮肤。
我本能地要翻滚躲避,
却看见陆沉舟瞳孔骤缩。
他扑过来的瞬间,
我闻到了雪松墨香。
父亲书房特有的味道。
每个批改文件的深夜,
这种墨香都会从门缝里渗出来。
现在它混着火药味,
从陆沉舟的军装领口钻出来。
我的后脑勺重重磕在石头上。
陆沉舟的手垫在我脑后,
皮手套被碎石划破,
露出腕间弹痕。
那道疤近看更像梅花了,
五瓣的,
边缘发白。
"狙击手!"有人大喊。
陆沉舟没动。
他撑在我上方,
呼吸喷在我喉结上。
那里贴着特制假皮肤,
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
他忽然用拇指蹭了蹭。
我袖口的刀片滑到掌心。
"教官!"周砚白的声音从医疗点传来。
他白大褂被风吹得鼓起,
药箱撞在膝盖上哐当响。
陆沉舟终于起身,
顺手拽了我一把。
他背对阳光站着,
影子正好罩住我全身:"列兵沈青松。"
我绷紧脊背。
"晚上来我办公室。"
他掸了掸手套上的灰,
"领新的枕头。"
人群开始骚动。
远处树丛晃动,
逃走的狙击手没留下痕迹。
周砚白跑来给我检查耳朵,
镊子夹着棉球,
擦过流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