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意让走廊上的人听见。

陆沉舟的影子投在厨房门口,

马鞭在掌心轻轻敲打。

他扫了一眼案板上的肉,

嘴角扯了扯:“加餐?”

老刀疤头也不抬,

菜刀狠狠剁下去,

一块骨头应声而断。

陆沉舟的视线移到我脸上,

皮手套捏住我下巴:“脸色这么差,

想家了?”

我咬紧牙关,

袖口的刀片贴着皮肤,

冰凉刺骨。

周砚白忽然插话:“他发烧了。”

陆沉舟冷笑一声,

拇指擦过我耳后——那里有块胎记,

沈青松没有。

我的心跳几乎停滞。

“教官!”外面有人喊。

陆沉舟松开手,

马鞭在我肩上点了点:

“明天实弹训练,

别让我失望。”

他转身离开,

皮靴声渐渐远去。

周砚白长出一口气,

金丝眼镜蒙上一层雾气。

他低头看我掌心的钥匙,

声音压得极低:“药柜第二格,

有你想要的。”

老刀疤的菜刀又响起来,

这次是《玉蜻蜓》的下半段。

我攥紧钥匙,

指甲陷进掌心。

父亲死前哼的,

就是这一段。

4

实弹演习场的风像刀子,

刮得脸生疼。

我趴在掩体后,

枪托抵着肩窝。

陆沉舟的皮靴踩过碎石,

停在我身后。

"装弹。"他声音裹着硝烟味。

我摸向子弹袋,

指尖碰到袖口的刀片。

淬过毒的刃口在阳光下泛着蓝光,

和当年插进兄长喉咙的那把一样。

枪声突然炸响。

不是演习规定的方向。

子弹擦着我耳畔飞过,

带起的热浪灼烧皮肤。

我本能地要翻滚躲避,

却看见陆沉舟瞳孔骤缩。

他扑过来的瞬间,

我闻到了雪松墨香。

父亲书房特有的味道。

每个批改文件的深夜,

这种墨香都会从门缝里渗出来。

现在它混着火药味,

从陆沉舟的军装领口钻出来。

我的后脑勺重重磕在石头上。

陆沉舟的手垫在我脑后,

皮手套被碎石划破,

露出腕间弹痕。

那道疤近看更像梅花了,

五瓣的,

边缘发白。

"狙击手!"有人大喊。

陆沉舟没动。

他撑在我上方,

呼吸喷在我喉结上。

那里贴着特制假皮肤,

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

他忽然用拇指蹭了蹭。

我袖口的刀片滑到掌心。

"教官!"周砚白的声音从医疗点传来。

他白大褂被风吹得鼓起,

药箱撞在膝盖上哐当响。

陆沉舟终于起身,

顺手拽了我一把。

他背对阳光站着,

影子正好罩住我全身:"列兵沈青松。"

我绷紧脊背。

"晚上来我办公室。"

他掸了掸手套上的灰,

"领新的枕头。"

人群开始骚动。

远处树丛晃动,

逃走的狙击手没留下痕迹。

周砚白跑来给我检查耳朵,

镊子夹着棉球,

擦过流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