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家的老人了，从我结婚时就在，一向对萌萌很好。此刻，她却几乎把所有的菜都堆在了苏哲的碗里，嘴里不停地念叨：「哲少爷多吃点，读书累，要补补。」
而萌萌的碗里，只有几根青菜和半碗白饭。
苏晴对此视若无睹，甚至还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放进苏哲碗中。
「多吃点，你姑父回来了，以后让他给你多请几个名师，冲击一下国际大奖。」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萌萌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我面色如常，也夹了一筷子菜，只是淡淡地开口：「张妈，你在这也五年了吧。」
张妈布菜的手一顿，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是的，顾先生。五年零三个月了。」
「嗯，辛苦了。家里都挺好的？」我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闲聊。
饭桌上的气氛却微微一滞。
苏晴立刻介面：「家里能有什麼事？你不在，我跟张妈把家里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你放心好了。」她说著，不经意地瞥了张妈一眼，眼神里似乎带著警告。
张媽的腰弯得更低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是的，是的，一切都好。晴晴小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小姐和哲少爷都是一等一的好……」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苏晴的贤慧，和苏哲的聪颖。一件又一件的小事，听起来可信度极高。无非是苏哲又拿了什麼奖，苏晴为了陪他熬夜做模型，而萌萌天资愚钝，不爱学习，还经常顶撞母亲，苏晴为此操碎了心。
我垂下眼，用勺子轻轻搅动著碗里的汤，没有说话。
饭桌上，只有张媽的声音在回荡。当她说到萌萌如何「不懂事」地撕毁了苏哲的获奖证书时，一直埋头吃饭的萌萌，肩膀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是吗？」我突然出声，打断了张媽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
我抬起头，看著张妈浑浊的眼睛，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整个餐厅的温度都降下几分。
「我想知道的是，我女儿的房间，为什麼会在储藏室里？」
回来之前，我就发现原本给萌萌精心设计的公主房，挂著的都是苏哲的衣服，书桌上摆满了他的奖盃和奥数习题。
而萌-萌的日常用品，被我从那个阴暗潮湿，只开了一个小气窗的杂物间里翻了出来。
里面只有一张破烂的小床，和几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旧童话书。
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住了四年的地方。
张媽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苏晴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强装镇定地捡起来，呵斥道：「张妈！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给萌萌换到客房去吗？你怎么把她安排在储藏室了？」
完美的甩锅。
张妈浑身哆嗦起来，仓皇地看向苏晴，嘴唇抖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冷笑一声，没再逼问。
诉讼律师的第一准则，永远不要问你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而我现在，几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答案。
饭后，苏晴带著苏哲去琴房练琴了。
我牵著萌萌，回到了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公主房。
我打开衣柜，指著里面那些明显不是萌萌尺码，却很昂贵的衣服和饰品，温和地问：「萌萌，告诉爸爸，这些是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