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邻居们还在高声说笑。
“小晚出来了，这丫头就是有福气，把好运都给了哥哥。”一个大妈说。
林强看到我，从人群里走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姐，我今天预支的工资，给你。”
我没接。
“你去哪啊？”张桂芬问。
“出去一趟。”我说。
“这孩子，还在闹别扭。”她跟邻居解释。
林建国瞪了我一眼。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坐着公交车，一路颠簸，到了城市的南郊。这里到处是低矮的平房和荒地。
我走进一间挂着“土地所”牌子的办公室。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在打瞌睡。
我敲了敲桌子。
他醒过来，看了我一眼：“干什么的？”
“买地。”我说。
他笑了，露出黄色的牙齿：“小姑娘，你买地？”
我点点头。
他拿出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桌上：“你想买哪块？”
我伸出手，指着地图最边缘的一个角落。那里画着一个红色的小方块。
男人扶了扶眼镜，凑过去看。
“这块？”他抬起头，一脸诧异，“这地方可偏得很，旁边就是臭水沟，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你要这干嘛？”
“多少钱？”我问。
他拿出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三百一十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我把那个装钱的信封拿出来，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他打开信封，把里面的钱倒出来，一张一张地点。毛票被他嫌弃地放在一边。
点完，他把钱收进抽屉。
他拿出一份地契，在上面写上我的名字，盖了章。
“喏，你的了。”他把地契递给我。
我接过地契，折好，放进布包里。
我回到家时，邻居们已经散了。
林建国和张桂芬坐在桌边算账，林强在旁边看着。
“强子一个月工资四十五，除去家用，还能剩下二十。”林建国说。
“等他转正了，工资更高。”张桂芬笑着说。
他们看到我回来。
“钱呢？”张桂芬问我，“你那个铁盒子里的钱，是不是被你拿出去了？”
我没说话，从布包里拿出那份地契，放在桌上。
林强拿起来：“地契？林晚？”
林建国抢过去，看了几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三百多块钱，你就买了城南那块没人要的破地？”他把地契扔在桌上，“你真是个败家子！这钱给你哥，还能买辆自行车！”
张桂芬也拿起地契，叹了口气：“小晚，你怎么这么傻。那钱留着当嫁妆也好啊。”
林强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没理他们。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把门栓插上。
***
# 第44章：顶梁柱的垮塌
时间过得很快。
林强每天穿着工装出门，傍晚回家。他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和厂里的工友喝酒。
第一个月，他把工资交给了张桂芬。张桂芬把钱点了三遍，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个月，他只交了一半。他说，要留着跟同事搞好关系。
第三个月，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这天，他中午就回来了。
他身上的工装皱巴巴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帆布包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