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写的？”林强放下碗筷，拿起那几张纸。
他念出声：“《家庭责任转让协议》？”
张桂芬也凑过去看。
林建国一把抢了过去，瞪大了眼睛读：“甲方，林强。乙方，林晚。经甲乙双方友好协商，乙方自愿将其在红星纺织厂的工作名额转让于甲方。作为对价，甲方林强自愿并永久性承担……”
他读不下去了，手指着纸，开始发抖。
林强抢回来，继续念：“……承担父亲林建国、母亲张桂芬未来全部的赡养、医疗、养老送终等一切责任。此协议一式两份，签字画押后，即刻生效，具备法律效力。”
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
只有墙上的老挂钟，在滴答、滴答地响。
“林晚，你疯了？！”林建国一拍桌子，整盘红烧肉都跳了起来。
“小晚，你这是做什么？一家人，你写这个东西，不是伤你哥的心吗？”张桂芬的眼圈红了。
林强把手里的纸摔在桌上：“我不签！你是我姐，给我个工作不是应该的吗？！”
我看着他。
我一言不发。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拿起挂在墙上的布包。
“你去哪？”张桂芬问。
“纺织厂，人事科。”我说，“去找王科长，撤回我的转让申请。”
我把手放在了门栓上。
“别！”林建国叫道。
林强冲过来，堵在门口：“你不能去！”
我看着他，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上的挂钟又响了十几下。
林强脸上的愤怒，慢慢变成了犹豫。
林建国和张桂芬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就是个字吗？签！”林建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走回桌边，拿起那份协议，又狠狠地拍在林强面前。
“签！”
我从桌上拿起笔，又拿出一个红色的印泥盒。我把它们放在协议旁边。
林强的手在抖。
他拿起笔，在甲方后面的空白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歪歪扭扭。
我把印泥盒打开。
他看了一眼印泥，又看了一眼我。
他伸出右手大拇指，在红色的印泥上用力按下去。
然后，他把那个鲜红的指印，按在了他的名字上。
我走过去。
我拿起那份协议，吹了吹上面的红印。
我把其中一份递给他，另一份，我小心地折好，放回牛皮纸袋，再放进我的布包里。
“吃饭。”我说。
我坐回桌边，夹起那块张桂芬给我的瘦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嚼。
***
# 第3章：第一笔投资
林强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去上班了。
家里来了很多邻居道贺。
“老林家出息了，儿子进了国企！”
“桂芬啊，你以后可要享福了。”
张桂芬脸上笑开了花，给每个人都发了喜糖。林建国坐在沙发上，抽着好烟，跟人吹嘘自己教子有方。
林强成了整个院子的焦点。
我待在自己的小屋里，关着门。
我把床板掀开，从下面摸出一个铁盒子。盒子里是我攒了许多年的零用钱，还有我妈偶尔塞给我的几块钱。
我一张一张地数。
五块的，十块的，还有很多毛票。
一共是三百二十七块五毛。
我把钱全部装进一个信封里，塞进布包，然后走出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