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七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动静,就跟那破风箱似的。

他好像是在笑呢,可这一笑啊,身上的伤口就被牵动了,脸变得更加吓人了。

他根本就没搭理萧玄的问题,反倒拼了老命把脑袋偏过去,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玄。

那灰暗无光的眼珠子里,满满的都是那种刻到骨子里的恐惧和疯狂。

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我就想在死之前知道,那天晚上我去刺杀的……到底是不是人啊。”

萧玄从死牢出来的时候,子时都已经过了。

他心里明白,陈七的脑袋会在菜市口被挂着示众三天,然后就扔到义庄去,让它在那儿烂掉。

今天晚上啊,一定得赶在那腐臭之气把神魂给侵蚀之前,把仪式给弄完。

萧玄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巡夜的禁军,就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朝着刑场飘过去了。

当天夜里,菜市口的刑场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就只有挂在木杆上的那颗脑袋,在那冷冷清清的月光下面,虽然没出声,可就好像在讲着白天发生的那些血腥事儿呢。

这时候,一个黑影像鬼一样嗖的一下就过去了,一点声儿都没有,就把那颗脑袋给拿走了。

然后又偷偷摸摸地钻进停尸的义庄,把陈七那残破不全的身子也一块儿背走了。

冷宫的后院里,有个荒废了的祠堂。

这里啊,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就好像只有它们才是这儿的主人似的。

萧玄把陈七那拼凑好的尸体平平整整地放在祠堂中间的青石地砖上。

他也没点灯,月光就从那破破烂烂的窗格子透进来,在地上弄出一块一块、奇奇怪怪的影子,就跟鬼影子在晃悠似的。

手指尖刚碰到地砖,那股子冷啊,就像无数根冰针直往肉里扎似的,冷得我直打哆嗦,那股寒气顺着手指头就往手腕那儿跑。

他呀,一咬牙把指尖咬破了,拿血当引子呢,蘸着早就准备好的朱砂和锅底灰搅和在一起的东西,就在那冰冷冷的地砖上开始默默地画起来了。

他这动作啊,那叫一个顺畅,就好像之前练过好多好多遍似的。

那些奇奇怪怪的纹路在他手下一点点地变长、交叉,最后还圈起来了,就这么成了一个特别复杂又透着邪乎劲儿的阵图。

这个阵图可不是现在这个世界上那些正儿八经的修行办法,这是他前世当仙尊的时候,为了能冲到更高的境界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个被禁止的仪式,叫引灵血阵。

这个阵呢,是用那些冤死的人一肚子的怨气当引子,把修行的人的神魂当成个大炉子,就这么硬着头皮去冲破老天爷设下的那些个限制。

这么干的代价可不小啊,施这个法术的人和被献祭的人都得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

可是对于萧玄来说,他就剩下三年的命了,这风险对他来说早就不是事儿了,根本不用去考虑。

等最后一笔画完了,整个阵图就好像一下子有了生命似的,暗红色的线条在月光下面一闪一闪的,透着一种不吉利的光,空气里也飘起了一股像铁锈一样的血腥味儿,耳朵边就好像有好多好多冤魂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萧玄走到阵眼那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从靴子里面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掌心划了一道大口子,那口子深得都能看见骨头了,热乎乎的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阵图的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