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声音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拂过我耳廓,可我分明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藏不住的得意,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火柴。

那一瞬,愤怒没来,只有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冻住了我的喉咙。

我输了,输得不明不白。

攥着那封言不由衷的辞职信,我走向了风暴中心——林溪的办公室。

辞职信在我掌心被汗水浸湿,纸角微微卷曲。电梯停在28楼,门开时,整层安静得反常。

平日此起彼伏的电话声、键盘敲击声全都消失了,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踏在厚地毯上,像走向刑场。

林溪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玻璃墙上贴着磨砂logo,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门虚掩着,我敲了敲,没人应。

推门进去,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像是消毒水混着冷香的气味。

她的办公桌上,除了一台电脑,就只有一盆枯黄的绿萝,叶子几乎掉光,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藤蔓,死气沉沉地垂着。

我蹲下身,指尖拨弄着干裂的土壤,土块碎裂的触感粗糙而刺痒。

突然,指尖触到一个硬物——方正、边缘锐利,像是被刻意埋藏。

我把它挖了出来,是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方块。油纸泛黄却异常干燥,仿佛这花盆深处有个微型真空层,隔绝了时间与湿气。

拆开油纸,里面是一本掌心大小的陈旧笔记本,封皮上用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五个字:《实习生生存法则》。

我心跳漏了一拍,翻开第一页。

一行颤抖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别信林溪,她不是人……她只是个容器。”

页脚有个模糊编号:#07。而最后一页写着:“下一个轮到你了。”

我快速翻动,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如何用一句话引导上司的情绪”、“如何在项目评审会上,让抢功的同事哑口无言”、“三步瓦解办公室小团体”……

这些条目像一面扭曲的镜子,照出我刚刚经历的一切——原来我不是第一个掉进这个陷阱的人。

正欲继续,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叮”——电梯到了。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不急不缓,敲击地面的频率稳定得诡异,像是计算过的节拍,一步一步,踩在我的心跳上。

我手忙脚乱将笔记本塞进背包,刚直起身,门把手转动了。

林溪走了进来,一身剪裁锋利的黑裙,妆容完美,发丝一丝不乱。

可她眼底泛红,呼吸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酒气,混合着冷香与酒精的微醺气息扑面而来。

她没有看那封辞职信,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我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苏野……你终于来了。”

她一步步向我走近,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喉结,触感像蛇鳞滑过皮肤,声音轻得像耳边的梦呓:

“你知道吗?每年中元节前后,总有人忍不住说些不该说的话……而你,和他,真的好像。”

我浑身僵冷,血液都像凝固了。

而我身后的背包里,那本笔记本,隔着布料,竟渗出一丝诡异的温热,像活物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