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公主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崔明之的声音。
“臣崔明之，叩见陛下！”
声音带着急促，显然是得了消息匆忙赶来的。
朕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着永清长姐瞬间变得更加惊慌失措的脸。
她几乎是哀求地望着朕，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最终颓然低下头去。
殿内静得只剩下玉珠儿压抑的抽泣声和门外崔明之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片刻，朕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进来。”
门被推开，崔明之官袍都有些微凌乱，额上沁着细汗，快步走进内堂，看也不敢看地上的妻女，径直跪倒：“臣不知陛下驾临，接驾来迟，万望陛下恕罪！”
“恕罪？”朕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着紫檀木椅的扶手，
“崔卿，你何罪之有啊？是罪在接驾来迟，还是罪在……治家不宁，隐匿皇室血脉？”
最后四个字，朕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崔明之和永清长姐的心上。
崔明之被这句话吓得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
毕竟这罪名可不小啊。
崔明之伏在地上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不敢抬起。
永清长姐更是面无人色，泪水无声地滑落，冲花了精心描画的妆容。
殿内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朕不再催促，只是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他们，指尖在扶手上规律的轻叩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他们心上。
终于，永清长姐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哽咽着开口，声音破碎不堪：“陛下……臣姐……臣姐有罪！臣姐欺瞒了陛下，欺瞒了宗室……玉瑶，玉瑶她才是臣姐的亲生骨肉啊！”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证实，朕的心还是往下一沉。
朕没有打断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永清长姐抽泣着，断断续续地道出了原委：“当年……当年臣姐在别院生产，场面混乱，稳婆一时疏忽……竟、竟将臣姐的女儿与同时辰出生的一个洗衣妇人的孩子抱错了……”
“那洗衣妇人拿了赏钱便带着孩子不知去向。臣姐与驸马一直将玉珠当作嫡亲的女儿抚养，疼爱有加……直至、直至三年前，臣姐于市井街头，偶然见到一个乞儿……那眉眼，竟与臣姐年少时一模一样……”
她的目光望向跪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的玉瑶，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痛苦与愧疚。
“臣姐心中巨震，暗中查探，才知那洗衣妇人早已病故，孩子流落街头，受尽苦楚……臣姐将她带回府中，经嬷嬷仔细查验，她肩胛处果然有一块与臣姐一模一样的红色蝶形胎记……她、她才是臣姐的亲生女儿！”
“那为何不立即正名？不禀报宗正寺更改玉牒？”
朕的声音很冷，“就让她顶着不明不白的身份，住在仆役之后的后罩房？穿着洗旧的衣裳，看着冒牌货享受着本属于她的一切？永清，你告诉朕，这是何道理？”
永清长姐泣不成声：“臣姐……臣姐有私心……珠儿……珠儿毕竟是在臣姐身边娇养长大的，臣姐看着她从那么小一点长到如今……她什么都不知道，臣姐实在不忍心见她从云端跌落，怕她伤心，怕她承受不住……便、便想着先慢慢安抚玉瑶，也让珠儿有个适应……本想等过些时日，再找个合适的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