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十六岁生日时,奶奶亲手给我编的,她说能辟邪。
我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腕,看向那根红绳,那颗珠子。
一模一样。
冰冷的、死亡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的心脏,掐灭了我所有的呼吸。
我瘫软下去,后背重重撞在一个蒙着布的架子上。布滑落下来,露出底下的一面落地镜。
镜框是古旧的暗色木头,雕刻着繁复而扭曲的缠枝花纹,那些花纹看久了,竟像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镜面却异常光洁,在手机冷光下,幽幽地反射着阁楼里的一切,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镜子里,映出我惨白如纸、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
还有我身后。
那面挂满沉睡者照片的墙。
照片里那些沉睡的亲人,在镜中的倒影里,不知何时,全都无声地睁开了眼睛。
空洞洞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齐刷刷地,透过镜面,凝视着我。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上另一个蒙着布的物件,发出哐当一声响。
镜子!
那面镜子!
我连滚带爬地转过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镜子幽暗的镜面映出我惊恐万状的脸,还有我身后那片挂满照片的墙壁。
照片里的人…他们的眼睛…
我颤抖着,几乎不敢再看,却又无法控制地死死盯住镜中的倒影。
没有。
照片依旧是照片,里面的人依旧闭着眼,沉睡着。仿佛刚才那无数双空洞睁开的眼睛只是我极度恐惧下的幻觉。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冰冷黏腻。我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跳。
是幻觉吗?一定是。光线太暗,我太害怕了…
可胸口那把刀,那只戴着我手绳的手,还有明天晚上的日期…这些也是幻觉吗?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张属于我的照片上。手电光颤抖着照射过去。
没错。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残酷。我沉睡的脸,胸口的匕首,握刀的手,腕上的红绳,还有那行白色的、宣判死刑般的日期——二零二三年,十月二十八,子时正。
就是明天晚上。
一股冰冷的绝望攥紧了我的心脏。我瘫坐在冰冷的灰尘里,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怎么办?逃跑?现在就跑,离开这栋房子,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是…照片上的背景,分明就是奶奶的旧卧室。我昨晚睡的地方。如果注定了死在那里,逃得掉吗?
还有那只手…那只和我一模一样的手…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我的脑海:如果那不是“别人”的手呢?如果那真的是我自己的手,在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操控下,自己将刀刺入了胸膛?
自我了断?还是…被操控下的“自我了断”?
胃里一阵翻搅,我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涌上喉头。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我猛地爬起来,几乎是扑到那面照片墙前,疯狂地审视着其他照片。二叔的,堂妹的,姑姑的,爸爸的…我 desperate 地寻找着,想从他们的照片里找到线索,任何线索!
手电光扫过二叔那张1993年的照片。他张着嘴,睡得很沉。照片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我凑近了些,几乎把脸贴到冰冷的相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