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张开的嘴巴深处，那片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眯起眼睛，极力分辨。
那不是舌头或者喉咙的阴影。那是一个极小的、模糊的轮廓，像是一个…蜷缩着的、婴儿般的东西，藏在他的喉咙深处！
我吓得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旁边一个蒙着布的画架。画架倒地发出巨响，蒙布滑落，露出一幅未完成的油画。画布上是一个扭曲的人形，色彩阴暗粘稠，看不真切，却散发出浓烈的恶意。
但我没时间管它。手电光立刻移向堂妹的照片。她趴在书桌上，脸侧着。
我盯着她的耳朵。耳廓的阴影里，似乎也塞着什么东西…一小团纠缠的、线虫般的黑色物质。
姑姑的照片里，她的眼角余光瞥向的方向，窗玻璃的反射里，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没有面孔的人影。
爸爸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每一张看似正常的沉睡照片里，都隐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而恶毒的“异物”！
这些照片不是记录。是诅咒？是标记？
而我的照片…那把刀，就是我的“异物”？
那个挠墙声…它是在“制作”这些异物吗？它是在等待着明晚，为我“制作”最后的那把刀？
我必须毁掉它！毁掉这张照片！
我伸出手，想要将那个相框从墙上扯下来。相框冰冷刺骨，像一块寒冰。我用尽全身力气，指甲掰得生疼，但那相框仿佛焊死在了墙上，纹丝不动。
我又试图去撕扯照片本身，但那泛黄的相纸坚韧得不可思议，连一个角都折不动。
绝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阁楼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轻，但在这死寂里清晰可闻。
有人上来了！
我猛地关掉手电筒，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缩在倒地的画架和一堆蒙布杂物后面，一动不敢动。
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是那把新挂的锁。
吱呀——
门被推开了。
一道细长的人影投射在门口的地面上。来人没有开灯，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倾听，在确认。
然后，脚步声走了进来。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能模糊地看到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她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动作有些熟悉。
她径直走向那面照片墙，停在了我的那张照片前。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然后，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几乎带着一种怜爱般地，抚摸了一下照片上我的脸。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那是…妈妈？
不，身形不太像。是姑姑？
女人叹了口气，声音极轻，却在这寂静中异常清晰。然后，她转过身。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她转向的方向，正是我藏身的地方！
我缩得更紧了，浑身肌肉绷得像石头。
但她并没有走过来。她只是走向房间中央那面被我发现后又被我用布盖回去的落地镜。她停在镜子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镜框上那些扭曲的雕花。
然后，她开始低语。声音含混不清，像是一种古老的、扭曲的咒语，又像是在对镜子里的什么东西说话。
“……就快好了……最后一个……补齐了……就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