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疑问和更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靠在墙上,勉强支撑着发软的身体,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这座礼堂吞噬过一个秘密。
而我,
似乎成了那个唯一被选中、
被迫要去看清它的人。
隐秘探寻
那次后台的剧烈冲击之后,老礼堂于我而言不再只是一个令人不适的场所,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问号,一个盘踞在校园一角的、化脓的伤口。那白衣女子的背影、纷飞的花瓣和绝望的呼喊,像用滚烫的烙铁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日夜不休地折磨着我的好奇心——不,是求生欲。我必须知道那是什么,否则我迟早会被这无声的低语和突如其来的“影像”逼疯。
我不敢再轻易靠近礼堂,甚至绕道而行。但我开始了一种更隐秘的探索。
课后,我像幽灵一样泡在校图书馆的过期报刊区和地方志文献室。那里空气浑浊,弥漫着纸张陈腐的气味,光线昏暗,正好掩盖我的紧张和专注。我在积满灰尘的合订本里、在模糊缩微胶片上,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任何与礼堂、与“怪异传说”相关的只言片语。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大多是些无用的校园趣闻或官方报道。但偶尔,我会在泛黄的纸页间,捕捉到一些令人脊背发凉的碎片:
一则十几年前的校刊“奇闻趣谈”栏目里,用调侃的语气提到有晚归的学生听到礼堂传来“如泣如诉的歌声”,像是“花仙子在哀叹”。底下有读者留言戏谑:“怕是挂科太多产生的幻觉吧!”
另一本关于本市高校建筑历史的书里,提到老礼堂时,一笔带过地写道:“……此地素有情缘祈福之传说,然亦间有阴魅徘回之怪谈,学子多讳言……”
最关键的是,我在一份十年前的本地新闻简报合订本里,找到了一则篇幅极短、几乎被遗忘的寻人启事。报道称,我校一名名叫苏婉(化名)的大二女生,于十年前的初春“莫名失踪”,家属悬赏征集线索。报道语焉不详,没有细节,没有后续,像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很快沉寂下去。
而那个失踪的时间点,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了我。
初春。那个季节,怎么会有山茶或栀子花瓣?除非……不是在室外。
礼堂。白衣。花瓣。恐惧。呼喊。失踪。
所有这些碎片,仿佛被一条无形的、冰冷的线串了起来。
一个模糊而惊悚的轮廓在我脑海中逐渐浮现:十年前,一个女孩,在这座礼堂里,遭遇了某种与“花”有关的、极其恐怖的事情,并最终导致了她的失踪。而她的怨念或是残留的强烈情感,并未消散,而是渗透了那座建筑,成了传说中模糊的“花仙子”或“女鬼”。
而我这双被牛血玷污过的眼睛,这该死的“灵视”能力,竟然能穿透时间的帷幕,捕捉到那些残留的、强烈的记忆碎片?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我不是产生了幻觉,我是在“阅读”过去,阅读那些沉淀在物体和环境中的、未曾散去的恐怖。
这不是什么超能力。这是又一次更深的、更危险的窥视。
我合上沉重的故纸堆,坐在冰冷的图书馆椅子上,感到一阵阵寒意从脊椎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