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知道了我能做什么。

但我也更清楚地知道,我可能正在撬动一个潘多拉魔盒。

那个哭泣的“花仙子”,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噩梦的旋涡

那座老礼堂仿佛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活物,在黄昏惨淡的光线下匍匐着。我站在它投下的漫长阴影里,感觉自己像走向祭坛的羔羊。每一次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厚重木门,都像掀开一具巨大棺椁的盖板,冰冷、陈腐、混合着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朽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体,扼住我的喉咙。

礼堂内部的光线永远处于一种濒死的状态。高高的彩玻璃窗积着厚厚的灰,将外界的光线过滤成一种病态的、五彩斑斓的昏昧,斜斜地切割开内部翻滚的尘埃。巨大的空间里,阴影浓稠得化不开,仿佛有生命般在座椅间缓慢蠕动。

我不敢开灯,怕惊动什么。只有手电筒光束像一柄脆弱的匕首,刺破黑暗,所到之处,照亮蛛网、剥落的金漆和丝绒座椅上磨损的破洞,反而让光束之外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和充满恶意。

我的脚步在空旷中激起回音,但总觉得有另一个更轻、更飘忽的脚步声重叠在后面,亦步亦趋。每一次回头,手电光狂乱扫过,却只有死寂的座椅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

触碰,成了一场仪式般的自我折磨。

我走向观众席,手指拂过冰冷如尸皮的丝绒座椅。就在接触的瞬间——

“啪!”

一声并不存在的、巨大的掌声猛地在我脑中炸开!手电光下的座椅仿佛瞬间坐满了模糊的、扭曲的黑色人影,它们机械地鼓着掌,没有面孔,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下一秒,影像消失,但一种冰冷的、粘腻的触感却顺着指尖爬上来,像是摸到了腐烂的花瓣混合着泪水,同时一个女人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紧贴着我耳廓响起,带着绝望的寒气。

我猛地抽回手,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手电筒差点脱手。光束剧烈摇晃,将那些座椅的影子拉长、扭曲,仿佛它们随时要扑过来。

在舞台中央,我跪下来,手掌按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指尖传来的不仅是木头的纹理,还有一种……悸动。仿佛地板下有一颗缓慢而沉重的心脏在跳动。

咚……咚……

手电光下,地板缝隙里似乎渗出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无声地蔓延。幻觉?但我分明“看”到一双疯狂瞪大的、充满泪水和恐惧的眼睛的倒影,在地板上一闪而过,伴随着指甲抠刮木头的刺耳声音和一种被拖拽的、窒息的呜咽。巨大的恐惧感像冰水一样从手掌灌入,瞬间淹没了我。

最恐怖的是后台那面巨大的落地镜。水银剥落,像得了皮肤病,映照出的影像支离破碎、诡异变形。我的手颤抖着,慢慢伸向镜面。

指尖触及的刹那——镜中的我并没有动!

它维持着伸手的姿势,但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一个极度惊恐、扭曲的表情,嘴巴张大到非人的程度,像是在无声尖叫。然后,一个白色的、模糊的身影猛地从“我”的身后闪过!同时,镜子里真正的、属于我的倒影,它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苍白、修长、毫无血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