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亦深师兄说得对,”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疲惫,“陆野,你心里,除了炼丹,还有别的吗?哪怕……是我?”

我的心猛地一抽。寒潭那次,她深夜寒毒发作,痛得蜷缩成一团,冷汗浸透了衣衫。我守在她床边,用灵力一遍遍为她梳理经脉,压制寒气,整整一夜未合眼。所谓的“九阳回春丹”,是极难炼制的五品灵丹,所需药材珍稀无比,我耗费无数心力才勉强凑齐一份,在丹房里不眠不休炼了七天七夜,炸炉三次,才在第八天清晨炼成。当我捧着那枚还带着滚烫丹气的丹药冲回她房间时,却只看到王亦深正温柔地将那块所谓的“赤阳暖玉”系在她颈间,而她靠在他肩上,脸色已然红润,看向我的眼神里,只有淡淡的疏离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听蓝,你误会了……”我试图解释,声音干涩。

“误会?”王亦深轻笑一声,打断我,那笑声里充满了悲悯,“陆师弟,不是我说你。听蓝需要的是陪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关心!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和永远在路上的丹药!你口口声声为她好,可你为她做过什么?她生辰,你送她一瓶你自己炼的‘驻颜丹’?呵,山下坊市十块下品灵石能买三瓶!她练剑伤了手,你只会说‘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可曾亲手为她包扎过一次?哪一次,不是我在她身边?”

他每说一句,沈听蓝的脸色就白一分,看向我的眼神就冷一分。那些被他刻意扭曲、片面截取的事实,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对我的信任。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在她眼里,王亦深永远是对的,永远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而我,永远是那个只会躲在丹房里,用冰冷的丹药代替温情的失败者。

“亦深师兄,别说了。”沈听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别开脸,“我们走吧,陆野他……大概真的很忙。”

王亦深得意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他自然地揽过沈听蓝的肩,温声道:“好,我们走。别为这些事烦心,我带你去后山看新开的‘流萤花’,散散心。”

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刺得我眼睛生疼。丹房内,只剩下炉火哔剥的声响,和我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的心跳。腰间的同心铃,安静地垂着,仿佛刚才竹林里那疯狂的嗡鸣只是一场幻觉。可心口的钝痛,却真实得让我窒息。

王亦深的话,一遍遍在我脑中回响——“你配不上她”,“你只会炼丹”,“你自私自利”……这些话语,如同跗骨之蛆,日复一日,经由沈听蓝的耳朵,烙印在她的心上,也最终,烙印在了我的绝望里。

3 演武惊变

宗门大比的日子到了。

演武场上人声鼎沸,各峰弟子齐聚,灵力激荡,剑气纵横。高台之上,宗主和几位长老端坐,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场中比斗。沈听蓝和王亦深并肩坐在离高台不远的位置,两人靠得很近,王亦深正侧头对她说着什么,引得她唇角微扬。

我站在角落的阴影里,默默看着。腰间那枚沉寂了许久的同心铃,在踏入演武场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极其微弱、却连绵不绝的震颤。它在感应着沈听蓝的心绪,为她此刻的愉悦,为她身边那个人的存在而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