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那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她那看似嫌贫爱富的决绝分手……难道是因为……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猛地伸手撑住桌面,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骇人的白。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掏空,又被滚烫的熔岩灌入,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三年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他从挤在破旧的出租屋写代码的穷小子,成了新闻里“互联网新贵”,公司估值翻着倍往上涨,当初因为穷被抛弃的刺,早被他揉进骨子里,成了往前冲的劲儿——他要站到她看得见的地方,让她后悔。看着平板上张打陈秘书调查来的地址,指尖泛白。电脑屏幕上还亮着公司上市预案,可那些数字突然变得没什么意思。原来他憋着劲想“报复”的这三年,她正一个人扛着山走泥路。
后悔像潮水漫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早该找她的,不是为了让她看自己多风光,是该在她缴不出医药费的时候,在她累得站不稳的时候,递只手过去。他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坐在顶层办公室里,俯瞰着城市璀璨的流光,却只觉得浑身冰冷。那些他赖以生存、用以支撑自己不断往上爬的恨意,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可笑的自以为是。
她不是因为嫌弃他穷而离开。 她是为了不拖累他。
在他熬夜写代码时,她在忍受心脏带给她的疼痛;在他拿到第一笔融资狂喜庆祝时,她在为下一笔医药费拼命兼职存钱;在他想着如何报复她时,她在祈祷能活下去。
他以为的抛弃,原来是她用尽最后力气将他推开,让他去飞。
手指颤抖地抚过报告上她近期的照片,苍白,消瘦,却还在努力微笑。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他后悔了。 后悔没有早一点去找她,后悔浪费了三年时间在幼稚的仇恨里,后悔让她一个人在那片泥泞里挣扎,独自承受着一切。
所以,她不是抛弃他。
她是……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开了他。独自一人,背负着沉重的疾病、巨额的债务、破碎的家庭,在这泥泞里挣扎了三年!
这三年,他站在云端,恨着她。
而她,却在深渊里,独自承受着这一切。
陈默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办公室里的空气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贺砚深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血红。他死死盯着照片上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备车。”
“是,贺总。”
“去市一院。以贺氏的名义,设立专项心脏疾病救助基金,首批注资五千万。”他的声音冷硬,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要求院方,立刻、马上,为名单上的第37号等待者,江念初,启动最高规格的医疗预案!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所有费用,从基金支出!”
“是!”陈默心头巨震,立刻领命。
“还有,”贺砚深的目光扫过桌上那枚珠花,眼底翻涌着滔天的痛悔和暴戾,“查!三年前那笔高利贷,是谁放的!所有参与追债、伤害过她家人的人,一个不漏!我要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