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月半那夜,班主让我扮恶鬼吓唬王员外。 美艳师姐用朱砂在我胸口画符时,指甲突然暴涨三寸。 瞎子神枪手擦着枪说:「符画反了,这是招魂咒。」 戏台下的「观众」开始腐烂脱落。 班主颤抖着掏出真符咒,却被师姐的指甲贯穿咽喉。 她舔着指尖血笑:「小师弟,现在轮到你看我们的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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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阴气最重的日子,连风都带着股浸入骨头缝的凉意。戏班后院的油灯被吹得忽明忽灭,拉扯着幢幢鬼影。王员外家后院临时搭起的戏台上,红布幔子不时被风卷起,露出后面黑黢黢的夜。

班主,那个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圆滑笑意的青年,此刻脸上却一丝笑模样都没有。他把一套粗糙扎人、带着股陈年霉味的黑色鬼怪戏服塞进我怀里,手指冰得像井里泡过的石头。

“穿上,傻小子。”他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神却亮得有些瘆人,不停往戏台下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瞟,“待会儿就按平时练的,蹦出去,张牙舞爪,怎么吓人怎么来。嚎得响亮点,王员外就好这一口,觉得够邪性,这赏钱才够厚实。”

旁边,瞎子老张坐在一条长凳上,那块油光发亮的擦枪布在他手里来回往复,动作慢得磨人。铁枪零件在他膝上泛着冷硬的光。他没抬头,灰白的眼珠对着地面,忽然嘿嘿笑了两声,干哑得像夜枭子叫:“鬼吓人?嘿…今晚不知谁吓谁呢…”

班主脸色一沉,剜了老张那个方向一眼,却没接话,只烦躁地冲我摆手:“快换上!磨蹭什么!”

我抱着那身散发着陈腐气息的戏服,笨手笨脚地往身上套。粗布摩擦着皮肤,刺痒难耐。台下,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极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无数只脚踩在落叶上,又像是低低的窃窃私语,顺着风飘上来,听得人不寒而栗。

“师姐…”我小声嘟囔,下意识地看向旁边一直安静坐着的人。

师姐没应声。她垂着眼,正就着那盏摇曳的油灯,用一把小锉刀精心打磨着自己的指甲。那十片指甲养得极好,长长的,尖尖的,涂着艳丽的蔻丹,像十片细长的花瓣。灯光下,她侧脸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像是月光下的玉石。

听到我喊她,她才慢悠悠抬起眼皮。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点慵懒笑意的眸子,此刻却深得像两口古井,看不到底。她放下小锉刀,端起那碗早已调好的、粘稠猩红的朱砂,起身朝我走来。

一股极淡的、说不出的冷香混着朱砂的土腥气钻进我的鼻子。

“别动,小师弟。”她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唱歌,“师姐给你画上护身的符,保你平安。”

冰凉的朱砂笔尖落在我裸露的胸膛上,激得我猛地一哆嗦。那笔触蜿蜒游走,缓慢而精确,留下一道道湿粘冰冷的轨迹。我忍不住稍稍挺直了背,眼睛向下瞥,看着那艳红的符文在我皮肤上逐渐显现。

师姐画得极其专注,呼吸浅浅地拂过我的皮肤。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笔尖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以及台下那越来越清晰的、若有若无的蠕动声和低语。

突然——

我感觉到师姐的手顿了一下。

紧接着,那支朱砂笔停在了我的心口处。我清楚地看到,她按在我皮肤上的、那几根春葱似的指尖,那十片保养得宜的艳丽指甲,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外一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