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暴涨而出,变得又长又尖,像十把微微弯曲的、涂着血的红玉小刀,几乎要抵到我的皮肉!那绝不是人间该有的长度和形状!
我吓得呼吸骤停,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几乎同时,旁边一直沉默擦枪的瞎子老张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灰白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和师姐的方向,鼻翼翕动,像是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极其异常的味道。他膝上的枪械零件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声响。
“嘿…”他又发出了那种夜枭似的干笑,在这死寂的后院里显得格外刺耳,“红袖这符…画得妙啊…不过这可不是辟邪的玩意儿…”
他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像冰锥子砸进冻土里。
“——这是招魂的咒。”
话音砸落的一瞬间,戏台下方那一片粘稠的黑暗猛地沸腾了!
先前那些窸窸窣窣的声响陡然放大,变成了无数压抑不住的、贪婪的喘息和呜咽。黑暗中,一个个原本端坐着的“人影”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一块块地腐烂脱落,露出底下黑黄朽坏的骨头和蠕动的蛆虫,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拖着粘稠的丝线滚落在地。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它们不再是安静的观众,而是挣扎着、推挤着,伸出挂着烂肉的肢骸,朝着戏台这边涌动而来!
“呃啊啊啊——!”班主发出了一声绝非人声的凄厉尖叫,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肌肉因极致恐惧而扭曲变形。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猛地掏出一把真正的、黄纸朱砂的符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看也不看就胡乱地要往前面撒去!
然而,他的动作凝固在了半空。
一只纤纤玉手,带着那暴涨的、鲜红尖长的指甲,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悄无声息地从他后颈处洞穿而出,指尖赫然正滴着温热的血珠和破碎的软组织。
班主身体剧烈地一颤,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到最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漏气声。他手中的黄符散落一地。
师姐,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贴在他身后。她缓缓抽回手,将那只沾满鲜血和脑浆碎末的手举到眼前,然后,伸出嫣红的舌尖,轻轻舔舐过最长那根指甲上最为浓稠的血迹。
她抬眼看我,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妖异到极点的笑容,美艳绝伦,却比台下任何一具腐烂的尸骸都要令人毛骨悚然。
“小师弟,”她的声音甜腻如蜜,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别怕。”
“现在…”
“轮到你看我们的戏了。”
戏台下,百鬼嘶嚎,如同盛宴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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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那根沾着班主鲜血和脑髓的指甲,在昏暗摇曳的油灯下反射出妖异的光。她舔舐的动作缓慢而享受,仿佛品尝着无上珍馐。
台下,腐烂的“观众”们发出更加兴奋的嘶嚎,浓郁的尸臭几乎凝成实质,它们拥挤着,腐烂的手臂伸向戏台,仿佛随时要爬上来。
我眼睁睁看着班主——那个骗了无数人、此刻却死得如此真实的青年——软软倒在地上,眼睛还惊恐地圆睁着,望着这片他再也无法理解的诡异天空。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