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房间。一张铁架子上下铺、一个书架、一张旧书桌，墙角支着个小煤炉——那就是她偶尔自己开火做饭的地方。房间简陋却整洁，书本整齐地排列着，桌上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插着几枝新鲜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清香。
她让他坐在唯一的椅子上，自己蹲下身熟练地生火，给他煮了碗清汤挂面，还细心地窝了个鸡蛋。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热气腾腾的面下肚后，林小杨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
张老师又找出感冒药，盯着他乖乖吃完。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小屋，她逆光站在他面前，身影笼着一层柔和的轮廓。母亲过世之后，他从没被谁这样仔细地照顾过。那一刻，他偷偷在心里许下一个愿望：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林小杨最喜欢的是每周一次的作文课。张老师总会挑选几篇优秀作文在班上念出来，而他的作文被念到的次数最多。她念他文字时的神态格外认真，眼睛里闪着光。
每次听到张老师用她清亮的声音读他的文字，林小杨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那是一种朦胧而美好的情愫，在他11岁的心里扎了根。
3 离别之礼
半年时间转眼过去，期末考试后，张老师就要离开他们了——她只是代课老师，新学期会有正式的老师来接任。
最后一天，林小杨磨蹭到所有同学都走了，才慢慢走到讲台前。张老师正在整理教案，抬头看见他，笑了笑：“林小杨，暑假有什么计划吗？”
他从背后拿出一本作文本，封面上工整地写着“送给最敬爱的张老师”：“张老师，送给您的。”
张雨薇有些惊讶地接过来，翻开第一页，上面工工整整地抄写着这半年来他写的所有作文，每一篇后面还附上了新的感想。最后一页写着：“我会永远记得您。”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眼神柔软了下来：“谢谢，这是我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她摸了摸林小杨的头，“下学期要更努力哦。”
林小杨重重地点头，转身跑出教室时，眼睛已经红了。他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只知道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张老师，心里就像丢了最珍贵的宝贝，空落落的疼。
4 重逢心跳
时间推着人长大。林小杨升入了六年级，个子蹿高了一截，声音也开始变得粗哑。他仍然会偶尔想起张老师，但那段记忆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变得不甚清晰。
直到那个周末，他和同学去镇上的新华书店买参考书，在文具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张雨薇。她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正仔细地比较着两支钢笔。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边，美好得不像真人。
林小杨的心突然跳得厉害，同学叫他也没听见，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他的手掌微微出汗，13岁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张老师？”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张雨薇转过身，愣了几秒，随即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林小杨？长这么高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