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恩?开的哪门子恩?
家破人亡,容貌尽毁,丧家之犬罢了。
渔家父女待我极好,每日为我买来汤药调养身子。
养伤的日子漫长而痛苦,幸好莹儿在身边守着,日日与我说话解闷,方不那么难熬。
只是终究留下了病根,每逢雨雪天气便咳喘不止,骨头又疼又痛。
郎中来瞧过,也只是说寒气入骨,非药石能除,需好好养着。
老丈见我无处可去,便收留了我。
闲来无事,我便帮莹儿和她爹做些活。
曾经我贵为右相之女,哪里做过这些粗活。
第一次帮着莹儿整理渔网时,那网绳粗糙,磨的我两手通红,满是水泡。
莹儿见状,再不让我碰渔网一下。
我只能帮着莹儿去集市卖鱼,换些米面回来。
日子便这般过下去,虽然清贫,倒也乐得自在。
直到那日,莹儿哭着跑回来,说老丈进城卖鱼时冲撞了贵人,竟被活活打死了。
我带着莹儿去官府讨要说法,却被衙役告知打死人的是县令的妻弟,赔了六两银子了事。
一条人命,六两银子。
在贵人眼里,人命如草芥。
我一手拉着莹儿,一手攥着那六两银子,站在衙口门前。
世道如此,两个无依无靠,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怎么过活?
7.
日子总要过下去,我抱着租来的旧琵琶,带着莹儿,寻了处热闹的街口。
莹儿蹲在一旁,将一只破陶碗放在地上,怯生生地看着我。
“别怕,”我低声安抚她,“若有人打赏,你就只管道谢。”
莹儿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住衣角。
我将那柄旧琵琶调好音,对着莹儿点头。
弦音起,算不上精湛,但足够动听。
偶尔有人驻足,铜钱落在碗里的声音也零星响起。
莹儿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对着他们一一道谢。
渐渐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指点声也随之而来。
“带个小丫头卖唱。”
“女子抛头露面,真是伤风败俗。”
“那姑娘脸上怎么……”
莹儿似乎听到了,低下头,不安地看着我。
我手上弦音未断,只极轻地摇了下头。
突然,人群被粗鲁的撞开。
三个一身酒气,满嘴污言秽的混混晃了过来。
为首那人满脸油腻,咧着嘴,露出黄牙,目光猥琐地打量着我,最后落在莹儿身上。
“小妹妹,卖什么唱啊。跟哥哥我去快活快活。”他嘿嘿笑着,满是泥垢的手就要去抓莹儿。
我一把将莹儿护在身后,琵琶横在身前,挡住了那只手。
那混混抓了个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看向我,啐了一口:“丑八怪多管闲事,给我让开。”
眼见混混又朝莹儿抓来,我抡起琵琶,狠狠砸在他头上。
那混混被我砸的一懵,没有想到我一个卖唱女子竟然动手。
趁他没反应过来,我急忙拉着莹儿跑了。
身后,混混暴怒的声音传来:“臭娘们,敢打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和莹儿从狗洞里爬了出来。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