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天我去厨房拿杏仁豆腐,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见顾老夫人跟姐姐说话。老夫人的声音放得柔,却像针似的扎我耳朵:“薇薇,你放心,等晏辞好了,我就跟他说清楚,让清清去法国。她替你受了这段苦,咱们不能亏了她,可晏辞终究是要跟你过日子的,你们早就定了亲,这是改不了的。”

姐姐的声音“哐哐”的,带着急劲,椅子腿在青砖地上蹭出“咯吱”的响,刺得人耳朵发紧:“您别这么说!清清是我妹妹,我跟晏辞早说好了——等他眼睛能看清东西,就把话挑明,让他选心里真正想娶的人。我这条腿都这样了,走路都要拄拐杖,怎么能耽误他后半辈子……”

她话没说完,我手里的搪瓷碗就没拿稳,“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乳白的杏仁豆腐撒了一地,碎杏仁混着浆汁在砖缝里漫开,冰凉的液体溅到脚面上,我却像被冻住似的,没半分知觉。

满脑子都是姐姐的话——她明知道自己是顾家早就定下的未婚妻,却半点不藏私,还在为我的处境说话,连自己的腿伤都只当“不耽误他”的理由。可我之前呢?我偷偷琢磨她会不会怨我占了她的位置,会不会盼着顾晏辞眼睛好后还选她,那些龌龊的猜想像块脏布,把心里好不容易攒的一点底气全盖没了,连呼吸都觉得堵得慌。

“清清!”姐姐急得要撑着炕沿起身,石膏蹭着木炕沿“哗啦”响,那声音刺耳得很,顾晏辞赶紧伸手扶住她,又转头朝我喊,“别捡!瓷片尖,小心扎手!”他的声音里带着慌,我却没听见似的,蹲下身就去捡地上的瓷片。指尖刚碰到一片,就被划了道小口子,血珠渗出来,混着杏仁豆腐的甜香,反倒透着股说不出的苦——这苦,是对姐姐的愧疚,也是对自己的嫌弃。

是啊,姐姐是真心为我好,老夫人方才也松了口说不亏我,可那点委屈和后怕早攒成了泡胀的棉絮,压在胸口,连喘口气都觉得沉。万一呢?万一顾晏辞彻底看清我后,又觉得还是姐姐更合心意?姐姐那样明媚,从前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而我只会躲在角落里抄书;万一老夫人只是嘴上应着,转头又想起“门当户对”的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