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同我商量,他是在下达命令。
“若我不愿呢?”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由不得你。”
他抬手,两名早已候在门外的仙卫立刻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地架住我的胳膊。
我挣扎着,可三年万毒谷的折磨早已耗尽了我的仙力,此刻的我,虚弱得连一个凡人都比不上。
“裴砚!你混蛋!”
他毫不理会我的咒骂,只对仙卫冷冷吩咐:“带夫人去偏殿,取第一碗心头血。记住,要活血,不得伤了根基,神胎还要用上九十九日。”
他补充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我。
原来,他留我性命,只是因为我这颗心脏,还能用九十九次。
我被拖拽着,像一条死狗。
在被拖出祠堂门槛的那一刻,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些高高在上的裴家牌位。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引以为傲的子孙,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
02
第一碗心头血被取走后,我被丢进了苍穹殿最偏僻的废院——霜月居。
这里杂草丛生,屋檐破败,与柳青芜所住的、仙气缭绕的暖玉阁,判若云泥。
胸口的伤,疼得我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我需要丹药,至少需要一颗“九转复灵丹”来吊住性命。
来送饭的管事仙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将一个冰冷的食盒扔在地上。
“林昭儿,这是你的药。”
我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瓶最低劣的“凝血散”,这种丹药杂质极多,修士吃了甚至会损伤灵脉。
“‘九转复灵丹’呢?”我抬头问他。
那仙侍嗤笑一声:“‘九转复灵丹’何等珍贵?战神有令,所有上品丹药,都得先紧着怀有神胎的柳仙子。你一个罪人,有口饭吃,有颗丹药吊着不死,就该感恩戴德了!”
是了,我是罪人。
我的存在,只是为了给柳青芜的孩子,提供最新鲜的“药引”。
没过多久,裴砚来了。
我以为他多少还有一丝愧疚,是来看看我的死活。
但他只是站在门口,甚至不愿踏入这间破屋。
“昭儿,身体如何?”
他问得如此平淡,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也不在意,手中托着一件流光溢彩的绫罗长裙。
那裙子极美,上面绣着繁复的云纹,仙光流动,一看便知是件品阶不低的仙衣。
“这是‘缚仙绫罗’,”他开口道,“你身上从万毒深渊带回的秽气太重,我怕惊扰到青芜和神胎。穿上它,可以压制你身上的不祥之气。”
缚仙绫罗。
我心中冷笑。
这哪里是压制不祥之气,这分明是彻底封死我最后一丝仙力,让我沦为一个彻头彻尾、无法反抗的凡人。
“怎么?不愿穿?”他眉头一皱,“林昭儿,别逼我用强的。你现在这副样子,对谁都没好处。”
最终,我还是被强迫换上了那件华丽的囚衣。
绫罗上身,我能感觉到体内残存的、微弱的灵力被瞬间抽干、封印。我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一个曾受过我恩惠的老仆,趁夜深人静,偷偷给我送来一碗热粥。
他说:“夫人,您趁热喝。老奴……老奴只能做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