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苒轻声说：“陛下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在这个皇宫里，殿下的善良需要有利剑守护。”
她缓缓跪下来：“羽苒愿做殿下的剑。”
楚容扶起她，眼中有什么东西碎了，又有什么在重生：“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陈羽苒闭目，再睁眼时，目光如炬：“罪臣陈琛之女，陈羽苒。”
她等待着被推开，被质疑，却听到他轻声问：“陈将军...我幼时曾在宫宴上见过一面，记得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你父亲他……为何会谋逆？”
这句询问，如同点燃了积压七年火药桶的那点星火。
“谋逆？就因为是英雄，功高震主，才让陛下……”
话一出口，她便猛地顿住，意识到自己失言。
她脸色微白，垂首道：“羽苒万死，不该妄议...”
楚容却沉默着。
他没有震惊，没有驳斥，只是那双总是盛满阳光的眼眸，一点点沉静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原来，他阳光未曾照见的阴影里，藏着如此血腥的真相。
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相信你。”楚容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女子，那些你深夜外出的日子，那些暗中帮助我的‘巧合’...只是没想到你是……谢谢你七年来一直在保护我。”
陈羽苒怔住，原来她守护的少年，并非全然不知世事险恶，只是选择以善意的眼光看待世界。
“为我母妃报仇，为你家族平反，”楚容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如炬，“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楚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过去的伤痛上，而是锐利地投向了皇宫那至高无上的皇座的方向。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但要扳倒母仪天下的皇后，审判九五之尊的父皇，我们如今的力量无异于蚍蜉撼树。在这吃人的宫闱之中，唯有坐上那龙椅，执掌乾坤，我们才有资格审判过去，为你我枉死的亲人讨回公道！”
他看向陈羽苒，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与决绝：“羽苒，我们要赢。不是小胜，而是要大获全胜。我们的目标，是那个位置。”
他抬手指向皇宫的中心。
陈羽苒心头巨震，她等待这一刻已太久。
她立刻收敛情绪，思路清晰地回应：“殿下圣明。而如今通往那座位的最大阻碍，正是楚彦。他不仅是皇后的命根子，其本身对您也早已步步杀机。”
她提及春猎毒箭，语气转冷，“他已屡次对您下杀手，殿下，我们已无退路，亦不可再有妇人之仁。对付他，并非兄弟相残，而是自卫，更是清算他母子的罪孽。”
“我明白。”楚容能猜到保护他的人是谁，自然也能知道害他的人是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决心，“从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的那一刻起，兄弟情分便已尽了。母妃之仇，你家族之冤，还有他对我性命的谋害，这一切，都必须有一个了结。”
陈羽苒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册：“殿下所言极是。二皇子之根本，在于皇后母族掌控吏部与户部。我们要做的，并非刺杀，而是‘蛀梁’，釜底抽薪，慢慢地瓦解他的根基。这份名册上，是与二皇子一党关联最密、且劣迹最昭著的几人，证据皆可查实。从此处入手，剪其羽翼，暂不惊动其本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