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我拔出穿刺针,孩子剧烈的抽搐开始缓和,青紫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我松了口气。
急救员冲过来,看到现场的情况和孩子头上的针眼,经验丰富的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敬佩:“您是……”
“学校校医。”我淡淡地回答,开始交接病情,“急性脑疝,初步诊断是颅内占位性病变或急性出血导致,硬膜外穿刺我已经做完了,生命体征暂时平稳,建议立刻送神经外科做CT。”
急救员连连点头,专业地开始后续工作。
全程,我没有看顾言一眼。
我的冷静,和他的失魂落魄,形成了最讽刺的对比。
就在孩子被抬上担架时,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是林薇薇。
她一把将我狠狠推开,力道之大让我撞在了旁边的花坛上,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
“你对我的月月做了什么!一个破校医也敢动我女儿!”
她尖利的嗓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她看到顾言,立刻扑过去,眼泪说来就来:“顾言!她是谁?是不是她害了月月?你看月月头上还有血!”
顾言脸色煞白,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薇薇,她是我……前女友,苏念。”
“前女友?”
林薇薇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像淬了毒的钉子,死死扎在我身上。
她指着我的鼻子,歇斯底里地骂道:“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报复我们!你想害死我的女儿!”
周围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我撑着花坛站稳,手臂火辣辣地疼。
我冷冷地看着她,脱下沾了血的手套,扔进旁边的医疗废物垃圾桶。
“这位女士,你的情绪,正在浪费抢救你女儿的黄金时间。”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林薇薇的叫骂卡在了喉咙里。
急救员在一旁作证:“这位太太,如果不是这位苏医生处理及时,您女儿可能撑不到我们来。她的急救措施,是唯一能救孩子的办法。”
林薇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顾言下意识地想对我说声“谢谢”,嘴巴张了张,但在林薇薇杀人般的瞪视下,那两个字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狼狈地别开眼,跟着救护车跑了。
救护车呼啸着远去,带走了一地的兵荒马乱。
我站在原地,看着它消失在街角,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我剥开糖纸,将那熟悉的甜味含在嘴里。
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每做完一台高难度的手术,我都需要一点甜来中和掉手术台上的血腥和冰冷。
这个习惯,顾言永远不会知道。
就像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丢掉的,究竟是什么。
02
第二天,校长办公室。
王校长给我倒了杯热茶,花白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小苏啊,市中心医院的院办,今天一早打来电话了。”
他叹了口气,面色凝重,“指名道姓投诉你‘无证行医,操作不规范’,要求学校严肃处理,把你开除。”
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意料之中。
林薇薇的风格,向来如此。
“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你来我们这儿的苦衷。”王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疼惜,“可林薇薇她爸,是中心医院的林院长。我们学校很多教学资源,都仰仗着他。这次,怕是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