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们面面相觑,皆摇头。
“没听过。”
“十年前的事,太久啦。”
“小哥,这天下之大,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啊。”
望舒眼底的光黯了下去。他低声道谢,回到自己的座位,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沉重的失望。这样的场景,十年间已重复了太多次。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旁边一个一直默默喝茶的老者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公子找的,可是那个‘月亮姑娘’?”
望舒猛地转身,几步跨到老者桌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您知道她?‘月亮姑娘’?”他的心骤然提起,这个名字…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慢慢道:“好多年前喽…听北边来的行商说过一桩奇事。说是一个小镇里,有个顶漂亮的姑娘,像是着了魔,整夜整夜对着月亮说话…后来有一天,人就莫名其妙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街坊都说,怕是精怪所迷,被月亮勾走了魂喏…所以才叫‘月亮姑娘’。”
“哪个小镇?在北边何处?”望舒急问,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老者却只是摇头:“记不清喽…道听途说,做不得准的。公子,听老朽一句劝,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执念太深,伤人伤己啊…”
望舒僵在原地。希望如泡沫般升起,又瞬间破灭。他沉默地对着老者行了一礼,放下几枚铜钱付了茶资,转身走入阳光里,却觉得周身比寒冬更冷。
执念?若不是这点执念,他这缕残魂,早该消散在十年前那个雨夜了。
他继续向北走。身体里的痛苦日益加剧,尤其是月圆之夜,灵力流失最快,元神撕裂的痛楚几乎让他难以维持人形。他必须找到极阴之地,才能稍稍缓解。这让他行进的速度愈发缓慢。
又是一个满月之夜。他蜷缩在一处荒废义庄的角落,冷汗浸透了白衣,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月光从破旧的窗棂照进来,清冷如霜,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望着那轮明月,牙关紧咬,眼底是痛苦,是不甘,更有深深的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昭华的气息会彻底消失?那股残留的、献祭般的阴冷能量又到底是什么?她若安然活着,怎会十年杳无音讯?她若已遭遇不测,为何他感应不到半点魂魄残留的痕迹?
一个个疑问如同毒蛇,日夜啃噬着他的心神。
某日,他途经一个香火鼎盛的道观。观外一棵老槐树下,坐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正眯着眼打盹,身前摆着个破旧的卦摊。
望舒本欲径直走过,那老道却忽然睁开眼,目光如电,直射向他。
“喂!那后生!你过来!”
望舒脚步一顿,侧头看去。
老道站起身,围着他转了一圈,鼻子抽动着,像是嗅到了什么极其怪异的气息。他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怪!真怪!”老道拂尘一摆,指着他,“阁下非人非鬼,身上竟带着如此精纯的太阴星辉!可这星辉之下…怎会缠绕着如此深重的血煞阴怨之气?这、这分明是…是以身饲魔,魂寄太阴的诅咒之力啊!你究竟是何人?招惹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