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已经下了三天,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灰网,将整片青莽山罩得严严实实。
越野车陷在山腰的泥泞里,轮胎碾过腐叶时发出 “咕叽咕叽” 的闷响,溅起的泥水顺着车门缝隙往里渗,在脚垫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车窗外,百年古树的枝干扭曲着伸向天空,墨绿色藤蔓像巨蟒般缠在树干上,被雨水泡胀的树叶耷拉着,偶尔有受惊的灰雀从枝桠间窜出,翅膀上的水珠砸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水痕,随即又被新的雨帘覆盖。
“就是这附近了。” 赵清泽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湿土、腐木与青苔的潮气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约莫三十岁,身形挺拔,小麦色的脸上留着短而整齐的胡茬,额前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左眉骨下方一道浅白色的疤痕格外显眼 —— 那是上次在沙漠探险时被碎石划伤的。他抖了抖黑色冲锋衣上的水珠,弯腰从后备箱拖出沉甸甸的登山包,包侧兜露着强光手电的黑色外壳,底部还沾着上次探险时残留的沙砾,“县志里写着‘龙涎窟’藏在鹰嘴崖下,顺着这条碎石路往下走,最多半小时就能到。”
苏青雪紧随其后下车,她刚满二十五岁,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几缕碎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两侧,衬得那双杏眼格外明亮。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轻便的银框眼镜,镜片偶尔会蒙上雾气,却丝毫不影响她眼神里的专注。登山靴刚落地就陷进半指深的泥里,她将地质探测仪塞进背包侧兜,冰凉的仪器外壳贴着腰腹,让她莫名心安。抬头望向远处的鹰嘴崖,那道山崖在云雾中只剩模糊的轮廓,像一只蛰伏的雄鹰,崖壁上覆盖的厚青苔被雨水浇得发亮,崖底的阴影浓得化不开,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导航早就断联了,这地方连个路标都没有。” 她拉紧冲锋衣拉链,指尖划过金属拉链头时传来一阵冷意,“而且这雨虽然小了点,可山里土层松,万一遇到山洪,咱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李博文正蹲在车旁检查登山绳,他比赵清泽小两岁,身材微胖,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睛眯起来像两道月牙。他的头发有些自来卷,被雨水打湿后贴在头皮上,显得有些滑稽,却丝毫不减他的可靠。他将橙红色的绳子在手腕上绕了三圈,打了个紧实的防滑结,绳头的金属卡扣在雨水中泛着冷光。“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他朝身后努了努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看马煜霖,早就按捺不住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马煜霖正扛着摄影器材往山路跑。他是四人里最年轻的,刚满二十二岁,身形瘦削,留着当下流行的狼尾发,发梢还挑染了几缕蓝色,与他身上的黑色相机包形成鲜明对比。他的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眼神里满是对未知的好奇与热情。黑色相机包在他背上颠颠晃晃,镜头盖没摘,却已经举着相机对准了鹰嘴崖的方向。雨水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淌,滴在相机显示屏上,他却浑然不觉,嘴里还念念有词:“未开发的原始洞窟!说不定能拍到荧光苔藓的新变种,到时候肯定能上探险杂志封面!”
“慢点跑!小心脚下的碎石!” 赵清泽朝着马煜霖的背影喊了一声,随即率先踏上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