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路过的人都围了过来。二赖子刚好在不远处晒谷子,听见动静,脸都白了——他怕这“疯姑娘”真闹到公社去,赶紧跑过来,讪笑着说:“晚秋妹子,别闹了!我这就把玉米面给张奶奶送过去!再赔个新瓦罐!”

林晚秋立刻收了哭腔,抹了把脸,对着老槐树作了个揖:“树爷爷,他认错了,您别砸他。”转头又对二赖子笑,“快去吧,晚了树爷爷要生气的。”

二赖子哪敢耽搁,拎着玉米面就往张奶奶家跑。张奶奶拉着林晚秋的手,抹着眼泪说:“孩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林晚秋蹲下来帮她搓麻绳,指尖蹭着粗糙的麻线,“只要能帮到您,装疯也值。”

第二章 粪桶上的“忠字舞”

返城的事拖了半个月,王大柱始终没松口。他明里暗里给林晚秋使绊子,把队里最累的“挑大粪”活派给她,想逼她自己放弃。

天刚蒙蒙亮,林晚秋就被队长的哨声叫醒。她揉着眼睛去队部领工具,王大柱抱着胳膊站在那儿,指了指墙角两只装满粪水的木桶:“晚秋,今天把这两桶粪挑到东坡的玉米地去,那边缺肥。”

那木桶比林晚秋的腰还粗,装满粪水足有百十来斤。旁边的知青都替她捏了把汗,赵小梅更是别过脸,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林晚秋没说话,弯腰去拎桶绳。刚一使劲,腰就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昨天挑土的时候闪了腰,现在还僵着。

她咬了咬牙,硬是把粪桶挑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田埂走。王大柱在后面喊:“别偷懒!太阳落山前要是没挑完,扣你这个月的工分!”

田埂窄得只能容下一只脚,粪水晃荡着溅在她的裤腿上,臭得她头晕。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停下,把粪桶往田埂上一放,叉着腰唱起了《东方红》。唱到兴头上,她竟挑着粪桶跳了起来,脚尖点着田埂,像在踩鼓点,粪水随着她的动作泼洒出来,溅得旁边的王大柱一裤腿都是。

“林晚秋!你疯了是不是!”王大柱跳着脚骂,想上前又怕被粪水溅到。

“队长!我这是在‘劳动中忆苦思甜’!”林晚秋越跳越欢,还对着田里的老牛作揖,“牛大哥,你看我跳得好不好?好就叫一声!”

老牛“哞”了一声,像是应和。周围干活的村民都停了手,笑得前仰后合。王大柱气得脸发青,却又没法发作——总不能跟一个“疯子”计较。最后只能甩着袖子骂:“疯子!真是个疯子!”扭头就走了。

林晚秋见他走了,立刻停下舞步,扶着腰喘粗气。刚才那通疯闹耗了她不少力气,可至少不用再挑那百十来斤的粪桶了。

“晚秋,你没事吧?”旁边的赤脚医生陈建国走过来,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我看你腰不对劲,要不要给你扎两针?”

陈建国是城里来的下放医生,为人老实,平时总帮知青们看个头疼脑热。林晚秋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没事,老毛病了。谢谢你啊陈医生。”

“跟我还客气啥。”陈建国蹲下来,掀开她的衣角,见后腰肿起一块,眉头皱了皱,“这样不行,得热敷。晚上我给你送点药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