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经理也来打水？”沈知远侧身想绕开，肩膀却被对方用胳膊肘轻轻顶住。
“别急着走啊。”江明远笑得意味深长，将信封往他手里塞，“里面是‘好东西’，某科技股的定增预案摘要，你懂的。”信封边缘刮过沈知远的掌心，像片锋利的刀片。
沈知远猛地后退半步，信封“啪嗒”掉在饮水机上，发出闷响。他看见江明远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堆起来，只是眼角的纹路里多了点审视。
“江经理，这不合规。”沈知远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只是后槽牙咬得发酸。他弯腰去捡信封，指尖刚碰到纸角，就被江明远按住了手背。
对方的体温很高，带着烟味的手指用力掐着他的虎口：“知远，装什么清高？”江明远压低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200万本金，一个月变460万，够你爸妈在苏州买套养老房了。你入职三年，不就等着这天吗？”
虎口的疼痛顺着手臂爬上来，沈知远却突然想起父亲的旧算盘。昨夜他对着K线图拨了整整半夜，算珠碰撞的脆响里，母亲在电话里的啜泣声格外清晰。他猛地抽回手，信封被带得滑落在地，几张打印纸散了出来。
最上面那张印着某科技股的logo，红笔圈着的“12.5元”像只充血的眼睛。
“我需要核对披露文件。”沈知远捡起纸张塞进信封，硬塞进江明远怀里，“公开渠道没发布的信息，都是内幕。江经理在投行部待了六年，不会不懂这个吧？”
江明远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接过信封的手指关节泛白：“沈知远，你别给脸不要脸。”他突然逼近一步，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这圈子就这么大，你今天不给我面子，以后有你好受的。”
沈知远的后背抵着饮水机，金属外壳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他盯着江明远因愤怒而抽动的嘴角，突然觉得可笑——前世自己就是被这副威胁的嘴脸吓住，以为顺着对方就能平步青云，结果摔得粉身碎骨。
“合规手册第37页写着，”沈知远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从业人员不得泄露未公开信息，更不能利用其牟利。江经理要是忘了，我可以把手册借你看看。”
“你！”江明远气得说不出话，突然转身就走，皮鞋踩在散落的咖啡渍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走到门口时，他猛地回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冰，“等着瞧。”
茶水间的门被甩得巨响，震得饮水机嗡嗡作响。沈知远靠在机身上滑坐下去，额头抵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掌心全是冷汗，刚才被江明远掐过的地方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沈知远？”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沈知远猛地抬头，看见苏曼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蓝色文件夹，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正盯着他。她的头发在脑后梳成利落的低马尾，白衬衫领口系着细条纹丝巾，像株挺拔的竹。
“苏专员。”沈知远慌忙站起来，膝盖撞到饮水机，发出“咚”的一声。他看见苏曼卿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咖啡渍，又落回他发红的手背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刚才和江经理聊什么？”苏曼卿走进来，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保温杯，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他脸色很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