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项目有问题。”沈知远的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透过砖面传来，“是内幕消息，不能碰。碰了要坐牢的。”
“内幕消息？”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电视声戛然而止，“你前阵子说的‘稳赚不赔’，就是这个？”
沈知远闭着眼，任由悔恨像潮水般淹没自己。“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但我没碰，以后也不会碰。爸，妈，对不起，之前是我糊涂。”
老洋房的墙不厚，隔壁传来邻居咳嗽的声音。沈知远攥着听筒，听见母亲在那边小声啜泣，父亲重重叹了口气：“不碰就好，不碰就好……钱不重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挂了电话，沈知远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书桌。合规手册从桌上滑落，正好摊在“内幕交易法律责任”那页，黑体字印着“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以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款”。他伸手捡起手册，指尖划过“五倍以下”几个字——前世260万的所得，罚了800万，不多不少，正好三倍。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江明远。这次是张截图，某聊天群里有人说“跟着江经理吃肉，上回那支票赚了四十万”。后面跟着一串点赞的表情。
沈知远盯着截图里那些兴奋的头像，突然想起交易部新来的实习生小林。那姑娘刚毕业，每天带两个馒头当午饭，说要攒钱给老家的弟弟交学费。前世，她就是跟着江明远的消息重仓，最后不仅赔光积蓄，还背上了网贷。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抓起合规手册开始抄写。钢笔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禁止证券交易内幕信息的知情人和非法获取内幕信息的人利用内幕信息从事证券交易活动……”
写到第七遍时，窗外的天泛起了鱼肚白。沈知远放下笔，指尖沾着蓝黑色的墨水，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把抄满的纸叠好，放进抽屉最底层，上面压着那把旧算盘。
手机屏幕亮着，江明远的消息还停在对话框里。沈知远点开设置，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然后他翻开通讯录，找到“苏曼卿”，犹豫了几秒，发了条消息：“苏专员，关于内幕信息的界定，我想明天当面请教您。”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仿佛听见算盘珠子归位的脆响。这一次，每一步都踩在实地上，再没有悬着的算珠，再没有侥幸的空隙。
03 内幕交锋
恒通证券的茶水间永远飘着速溶咖啡的焦香。沈知远刚拧开保温杯，就听见身后传来皮鞋碾过地砖的声响——这个频率，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是江明远。
“知远，这么巧。”江明远的声音裹着热气凑过来，手里捏着个牛皮纸信封，指尖在封口处反复摩挲。交易大厅的喧嚣从半开的门缝挤进来，电子屏播报股价的女声忽高忽低，衬得这方角落格外私密。
沈知远握着保温杯的手指收紧，不锈钢表面凝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口，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他记得这个信封，前世就是它装着那张写着定增底价的纸条，被他像攥救命钱似的揣了三天，直到把父母的200万砸进股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