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灯光总是惨白得刺眼。
凌晨两点十七分,我站在三号解剖台前,手中的解剖刀精准地划开第四具女性尸体的胸腔。
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死亡交织的独特气味,对我而言,这比任何香水都更令人清醒。
“阮法医,还不休息?”助手小林揉着惺忪睡眼站在门口,“这已经是本周第四起了。”
“凶手也没休息。”我没有抬头,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受害者的心脏。
“你看,和前三个一样,心肌组织有轻微溶解迹象,这不是普通窒息死亡该有的症状。”
小林凑近看了看,脸色发白:“毒理报告还没出来...”
“等不及了。”我放下器械,走到证物台前,第四次检查死者的个人物品——
口红、钥匙、钱包和一本袖珍诗集。
所有物品摆放得异常整齐,就连纸币都按面额从小到大排列。
太整齐了,整齐得像是故意摆放的。
我的指尖在物品上方缓缓移动,忽然停在诗集上方。
一种微妙的违和感从脊椎升起,我闭上眼睛,让直觉引导。
“怎么了阮法医?”
“顺序不对。”我睁开眼,戴上手套小心地翻开诗集,“前三个受害者的诗集都是倒放在包里,这本却是正放的。”
“可能是偶然...”
“不是偶然。”我的呼吸微微加速,偏执型人格障碍让我对模式和顺序有着病态的敏感,“他在测试我们,或者...在向我传递信息。”
小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知道阮法医的“直觉”有多偏执,但也无法否认,我那些看似毫无根据的猜测往往惊人地准确。
取证结束后,我独自留在实验室,将四本案卷铺开在宽大的桌面上。
受害者年龄、职业、居住地毫无关联,遇害时间随机,抛尸地点遍布城市各个角落。
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年轻女性,都有一本相同的袖珍诗集,死因都是窒息但伴有不明毒素,尸体被发现时所有物品都摆放得异常整齐。
我的视线在现场照片上来回移动,忽然定格在第三位受害者手腕的一道细微压痕上。
那不是捆绑造成的,更像是...
“手表。”我喃喃自语,迅速调出证物清单——
果然,前三名受害者都戴手表,但手表都不见了。
而今天的第四位受害者,手腕上有同样的压痕。
我几乎小跑着回到解剖室,重新检查第四具尸体。
抬起死者左手腕时,在不太明显的内侧,我发现了一个极浅的印记——
不是手表的压痕,而是一个微小的符号。
“X-II”我立刻拍照放大,符号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
罗马数字十二减去二?还是字母X和II?
我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一种熟悉的偏执感从心底升起。
我回到办公室,将城市地图铺开,把四个抛尸地点连线。
不成规律。
计算受害者失踪和死亡时间间隔,没有明显模式。
窗外天色渐明,我仍毫无睡意,咖啡杯在桌上已经排成一列。
当我第三次检查尸体照片时,终于发现了另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所有受害者指甲缝里都有微量蓝色漆料。
不是汽车漆,不是家具漆...我比对漆料数据库,最接近的是艺术用丙烯颜料。